禹王府的厨房内。
苏闻音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胃里一阵阵泛酸。
若不是幺鸡在脑海鬼叫不停,她早就兜不住口腔中如黄河般泛滥的口水……
水晶龙凤糕、八仙盘、箸头春、汤浴绣丸、五生盘、遍地锦装鳖、生进鸭花汤……看着一盘盘冒着热气的菜肴不要钱一样往桌子上搬,苏闻音那双幼眼早就瞪得圆溜溜的,冒出猩红嗜血的光芒。
可恨她穿越三千小世界竟然没有一个身份是厨神!
没日没夜地修复世界,竟然从来没有吃过一顿像这样圆满的晚餐!
太不值当了!
“喂喂喂!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就知道吃吃吃!”
夭祭不满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你到底有没有听老子说话?你真的喜欢白衣美人?”
“不是你非要他吗?”
苏闻音抓了一块水晶龙凤糕塞进嘴里,在脑海中回复。
“……”
夭祭的声音停顿了片刻,突然深沉地说:“老子觉得白衣美人不简单,刚刚老子在禹王府转了一圈,发现府中除了和刺客拼杀的卫兵,还有许多藏在暗处的暗卫。”
夭祭虽然失去了系统的作用,但还是可以扫描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内容。
只不过它不能离开苏闻音太久。
苏闻音翻了个白眼:有暗卫不是很正常?
没暗卫才不正常吧!
面对着满桌子美食,某女直接选择性脑聋。
“苏姑娘,这些食物可还喜欢?”
从上菜开始,荀老就站在苏闻音旁边,一脸慈祥地看着她吃。
苏闻音闻言立刻将糕点全塞进嘴里,呛得连连咳嗽:“喜欢喜欢超喜欢!”
荀老满意地点点头,亲自替她舀了一碗老鸭汤:“这老鸭汤里有银耳、莲子,清心润肺,美容养颜,最是适合这个季节喝。”
苏闻音立刻喝了一口,狂点头:“好喝!”
荀老又给她拈来一块红豆枣泥糕,笑眯眯地问道:“苏姑娘是一回京就来禹王府了吗?”
“是啊。”
苏闻音一口咬住枣泥糕,吃得津津有味。
荀老又暗自点点头,连家都没回就来探望王爷,果然是心里有王爷。
荀老再次问道:“不知姑娘今年年芳几何?”
苏闻音一边吃一边回话:“一十有六。”
“家中可有婚配?”
“尚无。”
“可有心仪之人?”
“白衣美人……”苏闻音顿了下,摇头:“没有。”
荀老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缝了,白衣美人?可不就是他们家王爷?
果然是个真心的!
见少女一时半会停不下来,荀老微笑地说道:“苏姑娘慢慢品尝,老奴先去看看客房准备好了没。”
“嗯嗯嗯去吧!”
苏闻音已经没时间跟他废话了,一边点头一边往嘴里不停塞东西,生怕晚一点就被人抢走似的。
荀老笑得如同弥勒佛,转身出了厨房,一到外面就碰到了满手鲜血的秋月,荀老撇了他一眼,冷漠地从秋月身边走过。
秋月:“……?”
看着在厨房中风卷残云的少女,秋月不由自主跟上了荀老的身影,疑惑道:“荀老,您不是最讨厌有女人接近主子吗?为什么还留下她?”
“放屁!”
荀老闻言回首瞪了秋月一眼,哼道:“我那是不喜欢有人不怀好意地接近王爷。”
秋月惊了:“难道苏闻音就怀了好意?”
“当然!”
荀老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苏姑娘是真心爱护王爷。”
真心?
把主子比作马桶自己比作刷的真心?
秋月一脸复杂之色地看向荀老,这老家伙莫不是老糊涂了,连好坏都分不清?
好坏都分不清的荀老屁颠颠地跑去库房,将一只鎏金檀木箱子给取了出来。
看到那箱子,秋月愣了一下,“这是……”
“天蚕月暝衣。”
荀老苍老的手抚摸着箱子上的花纹,布满皱纹的脸上忽然激动地滑下两行浊泪,他抹着袖子抽抽噎噎颤地说道:“苍天有眼,老奴终于能看见有人穿上这天蚕月暝衣了……”
“什么?”
秋月震惊地看向荀老:“这天蚕月暝衣是皇上赐给主子,令主子送给未来王妃的,难道您想……”
“没错,老夫要将它送给苏姑娘!”
天蚕月暝衣乃是天下第一绣娘临死前绣的最后一件绣品,轻如蝉翼,冬暖夏凉,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珍品。但在前几年就被皇上赏赐给了主子,言明如果主子遇到了心仪姑娘,就一定要将这件珍品赠送给她。
但是主子拿到这件衣服后就扔在了库房,这么多年都没曾动过,没想到荀老竟然要将它送给苏闻音。
秋月简直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荀老抚摸着檀木箱子, 撇向秋月的表情, 哼道:“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 秋月,这么多年,你可曾见王爷开心过?”
秋月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许久,他沉闷的声音缓缓响起:“天下所有人都有开心的理由,但主子没有。”
“那你可曾见王爷对哪个女子动心过?”
秋月摇摇头,苦笑道:“主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还有儿女情长?”
“不,他有。”
荀老悠悠叹息:“世人皆有七情六欲,王爷也有,只不过他这一生太苦了,苦到所有的甜在还没靠近他的时候,就已经融化成冰,所以他才以为自己天生无情。”
“但是现在却有一人能闯入王爷的心里……”
秋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您不会是说那个女人吧?”
脑海中又闪过那个女人自恋而不自知的模样,秋月嘴角就直抽抽。
试问有哪个女子会把心上人和自己比作马桶和刷?还弱水三千只嫖一个?
这是正常女人能说出的话?
就她?
还闯进主子心里?
除非主子有病!不对,主子确实有病……
正胡思乱想,一阵疾风骤然往脑袋上呼来,秋月警觉地后退一步,就见荀老一个爆栗敲在空气中,瞪着他哼哼唧唧:“什么那女人?我告诉你,以后要叫王妃,再没大没小我敲死你!”
秋月无语得想翻白眼:“主子不会同意的。”
“……”
荀老默了一下,嘟囔道:“他迟早会同意。”
秋月奇怪地看向荀老,这老家伙一向讨厌主子身边的莺莺燕燕,为何如此执着那个苏闻音,他审视地看了荀老好几眼,狐疑地问道:“老家伙,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荀老翻了个白眼:“不是说了吗,老夫见苏姑娘和我那死去的孙儿……”
秋月面无表情:“您老不说我就告诉主子你偷偷拿走了天蚕月暝衣。”
“你个兔崽子!敢威胁老夫?”
荀老两眼一瞪就要发火,但对上秋月那张死人脸终还是叹了口气,声音忽然一下子沧桑了许多:“我且问你,王爷今日发疯了吗?”
“发……”
秋月刚想说发了,想到什么立刻看向荀老:“主子今日没杀人!”
往日里每次遇刺,主子必定要亲手血溅三尺,那嗜血狂杀的模样让他们都心惊胆战,但是今日主子没有动手,只是让他去处理了几只俘虏。
“主子今日怎么……”
“是苏姑娘。”
荀老剐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在八角亭的时候,王爷就发作了,但是最后他控制住了……”
秋月回顾了一遍,似乎是在苏闻音碰到主子时,主子周身气势就开始变得暴戾,但最后因为那句‘你是马桶我是刷’硬生生给打断了……
所以,是苏闻音让主子控制住了自己?
秋月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知道老夫为何要留下苏姑娘吧?”
荀老见他已想通,哼哼道:“老夫活了这么久,能让你主子控制住不杀人的就只见过苏姑娘一个,你说王府的女主人不是她是谁?”
说完也不理会风中凌乱的秋月,怀抱着装有天蚕月暝衣的檀木箱子就笑眯眯地朝客房走去。
秋月在风中站了许久才终于缓过劲来,抹了一把冻得麻木的脸,喃喃道:“主子的口味当真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