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己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现在应该是流产了。”
庄御医面色发沉,顾不得遮掩,脱口而出。
手腕转动,银针一根根扎在沈妤薇身上。
片刻后,终于止住了血流。
他下意识地恭喜道:“恭喜老夫人,孩子保住了。”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庄御医这才反应过来:糟了,说错了话。
他和张夫人对视一眼,留下药方,匆忙告辞。
沈老夫人还沉浸在震惊中,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
沈棠见状,给紫萱使了个眼色,拿着谢礼,恭敬地送了出去。
众人沉默地品着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老夫人脸色难看,扶着头,看着沈妤薇的眼神,恨不得杀了她。
本来是大喜的日子,却出了这样的丑事,沈家的脸面都被她丢光了。
她己经明显感觉到,出事后,景母冷淡不屑的目光。
沈老夫人叹息了一声。
出了这样的事,定婚的事只能先放下。
她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角,悄悄给常嬷嬷使了个眼色。
常嬷嬷立马意会,上前一步。
满脸焦急地扶住她,“老夫人,可是旧疾犯了?”
“嘶……”沈老夫人面色痛楚,似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常嬷嬷急忙让人把她扶进去。
转身,对着张夫人她们福身赔罪。
“抱歉了,张夫人,景夫人,我们老夫人旧疾复发,今天怕是不能招待了。”
“惊扰了贵客,老奴给诸位赔罪,等老夫人痊愈,定重新下帖邀约,万望海涵。”
张夫人和景母对视一眼。
谁都听得出这是托词。
两人未曾纠缠,关心了几句就向外走去。
走到一半,却发现景裕还站在原地。
景母蹙眉,招呼道:“裕儿,怎么还不走?”
怕不是还在惦记沈棠吧?
她顿时有些不满,低声唤道:“别看了,这样人家的女儿,我们景府可消受不起。”
“正经人家的女儿,哪会未婚就丢了清白,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
“赶紧让人收了聘礼,以后娘再帮你仔细相看,找个温婉的大家闺秀。”
沈棠长相艳丽,性子也不够柔顺,她本就不喜。
如今出了这事,景母顺势打了退堂鼓。
景裕脸色有些难堪,低叱道:“或许有些误会也说不准,什么野男人,娘你未免有些刻薄了。”
随即,不等景母不满,脸色严肃的警告。
“娘,您若想一辈子被大房压制,看他们的脸色过活,尽管毁了这桩婚事。”
他们虽是侯府中人,父亲却是二房庶出,祖父在世时,对父亲并不看重。
祖父去世后,只比他大几天的景昭袭爵,父亲年近西十,也要恭敬的唤他一声侯爷。
这样憋屈的日子,母亲还没过够么。
景母眸色微顿,明白了景裕的意思。
不情愿地妥协道:“算了,都随你就是。”
说罢,甩袖离开,追上率先一步,在外门等她的张夫人。
景裕压下心中的烦闷,跟了上去。
跨过门槛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景裕哥哥……”沈棠衣摆蹁跹,信步而来。
景裕瞬间顿足,嘴角噙笑,目光温柔的注视着沈棠。
“沈棠妹妹,是有什么事么?”
沈棠在他身前三步站住,微微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发紧。
“景裕哥哥,今天的事……景伯母是不是气恼了。”
景裕眸色微闪,“沈棠妹妹不要多想,母亲没有别的意思。”
沈棠袖下的手捏紧,面上有些忧心忡忡。
“景裕哥哥,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计甚远,伯母的顾虑,我能理解。”
“此事是我沈家的过失,若是伯母不愿意继续婚约,沈家可以主动提及。”
沈棠垂着头,景裕看不清她的神色,听她如此善解人意,心里十分熨帖。
越发觉得,沈棠如此品性,十分适合做当家主母。
她善良懂事,就算是日后东窗事发,也会理解他们吧。
景裕安抚的笑笑,“沈棠妹妹放心,家母那里,我自会解释。
你安心便是。”
随即,他还想再多说几句,却听到景母的呼唤。
景裕无奈的开口告辞。
在他转身后,沈棠嘴角的笑慢慢凝结。
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
不放弃么,好啊,那就看谁棋高一着吧。
既然老天让她重生,就别想她会放过景裕。
“你可一定要喜欢,我送给你们的大礼啊……”她收回视线,缓步走回堂屋。
此时,屋内己经聚了不少人。
芸姨娘跪在下首。
旁边是十五岁的大少爷沈知韫。
如姨娘眉眼低垂,伫立一旁。
身后是十五岁的二小姐沈清禾。
没有生养的许姨娘因病,未曾出现。
沈棠刚一进门,就对上老夫人冷漠的目光。
“沈棠,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解释,祖母是否问错了人?”
沈棠一脸疑惑。
茫然地抬起头,“祖母,怀孕的是三妹妹,您为何询问我。”
沈老夫人一愣,口中的呵斥堵在喉中。
床幔后,沈妤薇挣扎起身,双目赤红。
“沈棠,你还在装无辜,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她哑着嗓子,扔出一个海棠金丝锦缎荷包,和一封褶皱的书信。
荷包被人从内到外翻开,里面绣着一个“娇”字。
书信的上赫然写着:”吾爱娇娇,见信如面,惠书敬悉,情意拳拳。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明月楼,午时三刻,静候佳人。
“沈妤薇半掩着脸,哭声颤抖,呜咽道:“沈棠,两月前,我好心带你出去散心,熟悉京都的环境,你却中途把我扔在酒楼,独自离去。”
“我本以为你是心情不好,怕你走丢,还让我的丫鬟跟上你。”
“谁曾想,这都是你故意设计。”
“你让我独自落单,在酒楼中被迷晕,再醒来后,己经失去清白。”
“这荷包和信件是那歹徒遗失的,今日,我才知道,你小字就唤‘娇娇’。”
“沈棠,你想要与人私通,何必拖我下水?
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沈妤薇哭得凄惨,清丽的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
跪在地上的芸姨娘满脸心疼,责备地看向沈棠。
“大小姐,自从你回京后,怕你不懂京中的规矩,妤薇对你多有照顾。”
“她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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