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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热门作品

异次元觉醒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主角燕长青秦瑶光,是小说写手“异次元觉醒”所写。精彩内容:她穿越过来,发现自己无痛当妈。还不止一个,共有五个!最最重要的是,原主的记忆告诉她,通通都是外室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她亲生。这是什么晴天霹雳般的剧情!什么?因为她这个恶毒后娘太过分,娃们长大后给她削成人彘惨死!她冤啊!想活命,只能撸起袖子和命运宣战,扮演良母!趁着娃们小,每天对他们洗脑:“世上只有后娘好!”经过她的润物细无声后,成功收获五个小粉丝。被五个小反派宠上天的感觉真不赖!...

主角:燕长青秦瑶光   更新:2024-07-06 19: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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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燕长青秦瑶光的现代都市小说《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热门作品》,由网络作家“异次元觉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主角燕长青秦瑶光,是小说写手“异次元觉醒”所写。精彩内容:她穿越过来,发现自己无痛当妈。还不止一个,共有五个!最最重要的是,原主的记忆告诉她,通通都是外室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她亲生。这是什么晴天霹雳般的剧情!什么?因为她这个恶毒后娘太过分,娃们长大后给她削成人彘惨死!她冤啊!想活命,只能撸起袖子和命运宣战,扮演良母!趁着娃们小,每天对他们洗脑:“世上只有后娘好!”经过她的润物细无声后,成功收获五个小粉丝。被五个小反派宠上天的感觉真不赖!...

《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热门作品》精彩片段


被请进暖阁,伯远侯夫人神色倨傲,拿起粉彩缠枝纹玉兰杯,浅浅抿了一口。

她的神色很有些漫不经心,问道:“长公主人呢?”

“公主殿下今儿有了兴致,正在游园呢,侯夫人请稍坐。”

鉴于伯远侯夫人在公主府里一直以来的高规格待遇,邓嬷嬷遣了白露来伺候。

茶水、瓜果、糕点,一应不缺。

只是她来的时候是申时刚过,这会已经酉时,连茶水都添了好几轮,仍然不见乐阳长公主的影子。

“砰!”

伯远侯夫人一拍扶手,怒不可遏:“什么意思?!你们公主府里,连我都怠慢了吗?”

作为燕长青唯一的亲眷,她啥时候在公主府遭受过如此冷遇。

想到肖氏来对她说的那些话,她越发笃定这个外甥媳妇是要不得了。

她甩手刚走到暖阁门口,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秦瑶光坐在软轿上,高高在上的看着她,没有要下轿的意思。

她什么意思?

伯远侯夫人银牙紧咬,不得不按规矩见礼:“臣妇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先是君臣,再是辈分。

别说她只是驸马爷的姨母,就是燕长青父母在世,见着了长公主也要见礼,正所谓“君臣有别。”

只是往日里原主里给予了她特权,她就以为是常态了,这会儿便倍感屈辱。

秦瑶光这才示意左右放下软轿,扶着邓嬷嬷的手起身:“侯夫人请起。不知道你来府上,所为何事?”

在穿越前,她手底下管着一千多号人。

论富贵她自然比不得长公主,但若论气势却丝毫不输。

被她这么一问,伯远侯夫人把满肚子话都憋了回去,端出长辈的架势询问道:“外甥媳妇,你都在忙什么呢?我都来了一个时辰,是不是这些没眼力劲的下人,没告诉你?”

往日,只要她一递上帖子,长公主就巴巴的迎在二门处,一路上亲亲热热的挽着她走进来,好酒好茶招待着。

临走时,还会送上一大车时令瓜果绢帛之物,只为了让她在给外甥去信时,多多美言几句。

不拿白不拿,都是皇家欠了燕家的!

今儿,一定是这些下人的错。

伯远侯夫人想到这里,指着伺候秦瑶光的一个小丫鬟道:“这点事都办不好,公主府里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秦瑶光一见,这位侯夫人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连公主府上的下人都敢管。

她倒是想要看看,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给我掌嘴!”伯远侯夫人命令道。

她随便找个小丫鬟做筏子,是好教长公主知道,她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今儿竟敢给她立规矩了!

跟着伯远侯夫人的贴身大丫鬟珊瑚站了出来,捋起袖子,就冲着那名站在后面的小丫鬟而去。

邓嬷嬷站在秦瑶光身旁,气得浑身发抖。

伯远候夫人哪里是要教训小丫鬟,她是在打整个公主府的脸!

但是,类似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长公主非但不阻止,只要有人劝阻还会加倍责罚,才会让一个侯夫人在公主府里颐指气使,放肆逾矩。

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噗通”一声跪下,膝行到白露跟前,求饶道:“白露姐姐救救奴婢,侯夫人一进府,奴婢就通报了。”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脸,伯远侯夫人的惩戒又向来没个轻重。要是这张脸给打坏了,她这辈子也就完了。

白露知道这不是她的错,但按公主的脾气,求情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然而,小丫鬟求到她头上,她总不能置之不理。

若果真如此,她在这件事上失了威信,满院子下人她哪里还使唤得动?

没法子,白露只好咬咬牙跪在伯远侯夫人脚下,道:“侯夫人息怒,此事原是奴婢的不是,与她无干。”

她在赌。

赌她是长公主身边的四大贴身侍女之一,伯远侯夫人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对她下死手。

见白露被逼得跪了,躬身站着的另三名侍女——谷雨、春分、霜降,目光中都透出兔死狐悲的哀切之色。

今天是白露,明天就会轮到她们。

要怪,只怪她们命不好,跟错了主子。

面对跪下的白露,珊瑚不敢擅自做主,回头看了一眼伯远候夫人。

伯远侯夫人却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来,心道:“白露啊白露,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怨不得我,我原本只想教训教训一个小丫头。”

今儿这场面,要是能把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给教训了,才是真正扬眉吐气的大事情!

见到她如此神情,珊瑚回头看着白露,蹲了蹲身道:“白露姐姐,得罪了!”

珊瑚把礼节做了十足,眼里却冒出凶光。

白露生得比她美,又是从宫里出来的侍女,规矩仪态谁见了不赞一声好?事事都压着她一头。

今儿,她得了机会,正是要出一口恶气!

珊瑚深吸一口气,将手臂高高扬起,积蓄力气就要朝着地上跪着的白露掌掴而去。

谷雨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这一下要是被打实了,白露的脸还能见人吗?

“慢着!”

电光火石之间,秦瑶光开口。

她算是看明白了,所谓伯远侯夫人,不过是得寸进尺的愚蠢妇人。

邓嬷嬷一听,立刻往前踏了一大步,右手往上一抬,将珊瑚的手臂牢牢架住。

逃过一劫,白露吓得软了身子,死死撑着膝盖,才勉强跪稳。

得意的笑容凝固在伯远侯夫人脸上,她沉声问:“外甥媳妇,你什么意思?事到如今,我在这府上连教训一个下人都不行了?”

她知道长公主最在意的是燕长青,转身看着秦瑶光道:“我从小看着外甥长大,他在儿时就常说长大后要孝敬我。和公主成亲后,长青每次来信都会嘱咐,他不在身边,就让公主替他尽这番孝心。若公主有行差踏错,让我务必不能袖手旁观。”

秦瑶光听得差点笑了起来。

就凭这套不甚高明的PUA话术,能把原主一个堂堂长公主捏在手心这么多年?

简直可笑。

原主不愧是没有脑子的炮灰女配,谁都可以拿捏一番,身份再高也没用。

小说《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王管事是秦瑶光出嫁时,宁国公府给过来的陪房,身契捏在秦瑶光手里。

一个背主的奴才,送到官府是个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旁边同样跪着的曾夏也被堵着嘴,骇得冷汗直流。

周清荷同样心里打着鼓。

处置了王管事,就轮到她了。

不过,她不是公主府里任人宰割的下人,只要她咬死不认,谅这个长公主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却是想岔了,秦瑶光如今,很想拿她怎么样。

然而,秦瑶光刚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急急来了一名传话的下人,禀道:“殿下金安,宫里来人说,太傅今儿在给皇子公主们授课时,思及过世的弟子感叹了一句,五公主仁慈,要召表姑娘入宫觐见呢。”

“宫里派来的软轿,如今正候在月门处。”

都知道长公主在和驸马爷遣来传话的人说话,更知道在处理家务。

要不是宫里来人,谁这么不长眼,敢跑来打扰?

周清荷心头大喜,伏地不敢起身,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来。

没想到,她这具身体名义上的父亲已过世多年,就连原主都不记得他的模样,关键时刻仍然庇佑于她。

秦瑶光一挑眉,缓缓道:“本宫知道了。”

这么一来,她心里有数了。

先是碰巧出现的刘院判,再是无缘无故会在宫里感叹的吴太傅,还这么巧就能让五公主召见周清荷。

她敢肯定,这就是周清荷身上的主角光环在起作用,一旦她面临脱离公主府的剧情线,就会有不同的人出现制止,修正剧情。

是哪怕她贵为长公主,也没办法阻止的事。

而且,秦瑶光记得非常清楚,在原书中,周清荷在几位皇子那里如鱼得水,跟五公主却并无交集。

也就是说,她想更改周清荷剧情的结果,是让她得了更大的机缘?

但是,处置王管事却毫无障碍。

换句话说,她可以剪除周清荷的羽翼,却不能直接动她。

弄明白了这一点,往后的行事,就方便多了!

秦瑶光垂眸,缓缓道:“既是五公主要见,你好生换了件衣服去吧!宫里不比得公主府,若是失了仪,本宫也庇护不了你!”

周清荷应了,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退下。

跪着的人,只剩下曾夏。

呼延进精神一振,放下手里的茶杯,坐直了身子聚精会神。

刚刚搞清楚周清荷的事,对处置曾夏秦瑶光却是有些意兴阑珊,淡淡道:“这么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奴大欺主,以次充好,既然呼延将军亲眼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曾夏死命挣扎着,想求饶却又没办法开口,只得以头抢地,“砰砰砰!”磕起头来,想要求她开恩。

“呼延将军,若是依军规,当如何处置?”秦瑶光问。

呼延进露齿一笑,道:“那自然是杖八十,于辕门处示众十五天。若还未死,便发配去苦役营。”

“那就依将军所言。”

秦瑶光挥了挥手,道:“本宫不想见到那血腥气,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置。”

呼延进一惊,差点以为长公主知道了些什么。

离了公主府,他让亲兵将曾夏押走。

呼延进则到兵部报到,呈上燕长青的奏折后,转入西市的一座小院子内,召来贴身心腹吩咐了几句,道:“务必面见大将军后,亲口转述。”

亲兵得令,当即从马厩里牵出一匹快马,趁城门未关,打马朝着泾阳县而去。

呼延进挠了挠脸,心道:大将军真是神机妙算,现在谁也不知道,只要时机成熟,他一个时辰就能进京!


理智告诉秦瑶光,最好的法子是斩草除根,周清荷留不得。

只是她一个现代人,别看她轻飘飘一句“杖毙”要了珊瑚的命,其实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毕竟,珊瑚是造成她被做成人彘的罪魁祸首。

可周清荷固然可恶,原主的凄惨结局却并非她直接造成。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才九岁,秦瑶光实在下不去这个手,远远的打发走也就是了。

邓嬷嬷一听,立刻应诺:“是!请殿下放心,老奴一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她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手段心计一应不缺。

是夜,周清荷就发起了高烧。

“殿下,春棠苑打发人来说周清荷得了急病,浑身上下起了红疹高热不退,求殿下开恩让府医过去,诊脉开方。”春分撩了帘子进来,蹲身禀报。

秦瑶光正张开双臂站着,在白露和谷雨的伺候下褪去衣裙,换上轻便柔软的贴身寝衣。

“哦?”

她垂眸问:“发生什么事,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吗?”

“奴婢不知。”

“既然如此,拿本宫的牌子去请擅小儿科的太医来瞧。清荷是周家后人,别怠慢了。”

“是。”

春分应了,心头迟疑着退了出去。

听起来,周清荷的病情颇为凶险,既然不能怠慢,那不是应该赶紧让府医前去瞧病吗?怎么要舍近求远,去寻太医。

这会儿都宵禁了,哪怕持着公主府的牌子,在外行走也多有不便,一来一回,把太医请回府里至少也得一个时辰。

要真是急病,这不得耽搁了?

春分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殿下故意如此?

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忙制止自己再继续往下想,按命令行事。

室内温暖如春,秦瑶光换好寝衣坐在铜镜前,白露替她拆着发髻上的钗环,梳妆台前打开的妆奁匣子里珠光宝气。

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灯下看美人,肤如凝脂、青丝如瀑眉似黛,朱唇贝齿、身段纤秾合度,活脱脱一个浓颜系古典明艳大美人。

是原书作者笔下的草包美人没错了。

只是这位大美人的眉间有着积郁之色,想来是十年来被蹉跎的缘故,秦瑶光才穿来不到短短一天,短时间内难以改观。

秦瑶光把视线往下移,在胸前丰盈的曲线上停留片刻,心道:没想到,姐姐我也有D罩杯的一天,看谁还敢嘲笑我飞机场荷包蛋!

可惜啊,那些聚在一起开玩笑的好姐妹们,是再也见不到了。

既来之,则安之。

十年,能让她从一个普通销售员奋斗到亚太区总经理。如今她手握剧情占尽先机,同样给她十年,改个结局应该不难?

现在公主府,她一个人说了算。

这具躯体虽说娇弱了些,好在年满二十八岁,足够成熟。只要稍加锻炼,想必不至于连走路都成问题。

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她吩咐道:“从明儿起,辰时叫醒本宫。”

“是。”

白露掩住心头讶然应了,用象牙梳一下一下的将秦瑶光的一头长发梳顺。

驸马爷不在,长公主一不用早起给公婆请安、二不用进宫,每天的作息十分紊乱。

如今,赐婚给她的父皇已在几年前驾崩,继位的是秦瑶光一母同胞的皇弟,比她小两岁,是为元延帝。母后成为皇太后,住在禧宁宫中。

古代的娱乐活动十分有限,生在皇家更是不得自由。

不用上班、不用学习,她连丈夫都没有,除了偶尔进宫探望皇太后等人,间或去寺庙礼佛外,被排挤在京城交际圈外的长公主实在无事可干,她的生活可以用“穷极无聊”来形容。

这也太空虚了。

想到这里,秦瑶光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位长公主了,怪不得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挑唆。

看书的时候她还不觉得,如今置身其中了,她才发现公主府的确是能把人活生生逼疯的一个地方。

谷雨拿着两个鎏金熏香暖炉放进被子里,和白露一道伺候着秦瑶光沐浴更衣。

看着面前碧波荡漾热气升腾的白玉浴池,秦瑶光收回刚才的同情。

有什么好同情的!

看看,看看这排场、这白玉、这不知道加了什么药材的浴汤、瑞兽香炉里燃放着让人安神的熏香,就连一个踏足的脚凳都描着金漆。

她看不懂,但她大为震撼。

身上这件刚穿了没多久的丝缎寝衣这就换下了,她一个人泡澡有两个侍女伺候,浴汤的温度舒服得让她喟叹,比她在现代泡过的温泉更为舒爽。

“温泉水滑洗凝脂”,她总算明白长公主这身好肌肤是怎么养出来的了,原来这句诗是写实,没有一个字夸张的。

这万恶的封建制度,她好爱。

无公婆之乱耳,无男人之劳形,有钱有闲的单身贵族,简直就是她在现代求之不得的理想生活好嘛!

她辛辛苦苦从一个普通销售爬到亚太区总经理的位置,又何止996?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呢,就直接过劳死。

到了这里,什么也不用做,只凭着长公主的尊贵身份,奢侈腐败。

呃,就让她暂时忘记那五个让人头痛的小反派吧,她一个连婚都没结过的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带娃啊?

在飞机高铁上碰到熊孩子,她都敬而远之。后来她都让秘书买商务舱头等舱,就是为了减少碰见熊孩子的几率。

秦瑶光泡在浴池里胡思乱想着,谷雨轻声提醒:“殿下,水有些凉了。”

哪里凉?这不是刚刚好吗?

秦瑶光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你们对水温的要求也太严格了。

扶着谷雨的手起身,白露伺候着她换上另一件质地更柔和的软袍。

原来这件才是真正睡觉的衣服,秦瑶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脚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没见过世面。

原来古代公主的奢华生活,不在于表面的公主府有多大多精美,而在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之中。

走出浴室,白露呈上玫瑰露给她饮了,秦瑶光在谷雨的伺候下躺在软塌上。

白露把她的一头长发梳顺后抹上护发香脂,仔细烘着。谷雨则拿出芳香扑鼻的玫瑰香膏,替她从头到脚涂抹了一遍,动作轻柔的按摩着。

此时,小丫鬟打了帘子,邓嬷嬷走进来。

“都下去吧,有邓嬷嬷伺候就行。”秦瑶光吩咐。

“是。”

一众侍女施礼告退,她们受过严格的宫规训练,脚步轻巧有序。

邓嬷嬷掩好门,接替白露的位置替秦瑶光烘着头发,低声回禀:“殿下,太医到了春棠苑。一番施针之下,周清荷已然无碍,肖娘子千恩万谢要来磕头呢。”

“什么?!”

秦瑶光大惊,撑着扶手就从软塌上坐起,转身看着邓嬷嬷问:“你用的什么法子,怎地这般容易就被解了?”


老妇人的浑浊的眼眶里顿时落下老泪,不顾身上的疼痛,爬着去捡剩下的果子。

篷车里,周清荷掀开帘子看了—眼在地上狼狈的老妇人,按了按心口。

不是她心肠硬,穿越到古代,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哪怕是文明发达的现代社会,也有惹不起的特权阶级。

这么—想,她就心安理得起来。

车轮滚滚向前,—名身着青色官袍的清瘦男人走到老妇人跟前,弯腰帮她捡着四散滚落的红柿,又从荷包里摸了几个铜钱递给她。

“谢谢,谢谢大人。”

老妇人把铜钱合在掌心里连连磕头,抹着眼泪去了。

清瘦男人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找来—个跑腿的闲汉,吩咐了几句,自己则坐在路边—个支起的茶摊上,要了—碗油茶、—块切糕、两个风鸡翅膀,慢慢吃起来。

不多时,那闲汉跑了回来,凑到他跟前说了几句。

清瘦男人结了账,把找来的碎银递了—小块给闲汉。

“长公主府吗?”

他微微—笑,两刻钟后出现在御史衙门里。

“王御史来了,今天您又要弹劾哪位?”—名和他不对付的御史,不阴不阳的掀着眼皮说。

他倒也不气,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碾了墨就开始写奏折。

公主府里。

刚刚用完—顿沉默的早膳,老大就想行礼告退。

没有遭受到意料之中的为难,身后伺候的人给他布菜时,他眼睛落到哪里,碗里就会多了那道菜。

如此体贴周详,反让老大心神不宁。

秦瑶光淡淡地瞥了他—眼,道:“那个以次充好的管事,我已经交给昨天来的那位将军去处置了。新的材料今儿就拉来,再有什么不妥当的,你直接来告诉我。”

老大—愣,“啊”了—声,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垂眸道:“劳母亲操心,是儿子的不是。”

这些个应对,都是他在来之前,老二手把手的教过他—遍,怎么也不会答错的话。

秦瑶光没跟他计较,继续道:“另外,你们院里的管家娘子该换了,你们几个商量—下,推—个人上来。”

听她这么—说,老大彻底愣住。

这么多年了,他们五人在公主府里毫无话语权。哪怕是跟他们自己切身相关的事,往往都是到了最后才知道。

如今,换管家娘子这样的大事,竟然会问他们?

秦瑶光知道老大半信半疑。

在多年的虐待之下,要改变他们的想法,重新建立信任,是个长期工程。

急不来。

在老大青涩的脸庞上已初见日后的刚硬,这样—张脸上忽然露出懵懂的神色,让秦瑶光不由打心底笑了出来。

她这—笑,整个室内都仿佛明亮了—个度。

老大更是呆了。

这个恶毒的妖妇,笑起来,竟然还很好看?

秦瑶光假装没看见老大的反应,抿了—口茶水道:“当然,如果你们没有这个人,我就直接指派了。”

老大这才醒过神来,情切道:“母亲,且容我们商议—二。”

这—声“母亲”,他终于叫得有些真情实感。

秦瑶光放下茶杯,吩咐身后的白露,道:“把这些点心各装上—碟,小五最爱吃。这道糟鹅掌没怎么动,也—并装了。”

吩咐完,她才对老大道:“你带回去院子里去,有什么只管说,不必拘着。”

看着老大提着食盒,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出门口,秦瑶光再次在心里偷偷乐了好—阵。


礼多人不怪嘛。

谢皇后—惊,捏着丝帕压了压唇角,心道:她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看座。”

宫女端了椅子上来,秦瑶光毫不客气的安稳坐了,大喇喇问道:“娘娘,不知今日相邀,所为何事?”

她倒是不客气。

谢皇后的额角抽了抽,险些保持不住仪态。

还以为她转性了,看来还是老样子。

她堂堂世家嫡女,被迫要和这种没脑子的草包公主打交道,偏偏从长序上还被压了—头,憋屈。

谢皇后端正了身子,问道:“皇帝让我问你,冬日战事频发,驸马何故回京?此外,御史台又有人上折子弹劾,长公主府上的马车在闹市疾驰伤人,纵奴行凶。”

“驸马的事情,我打哪儿知道?十年了,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快忘记。”

秦瑶光心道:我知道剧情,也不能跟你说啊,我又不是傻子。

她戴上怨妇的面具,幽幽地望着谢皇后,道:“我也是昨儿下午才知道的,竟是遣了—个野人似的家将回府传话,又不懂规矩,到处乱窜。”

“娘娘您说,我找谁主持公道去?为此,还处置了两个管事,—大堆烦心事,就没—件能称心如意的。”

见她说个不停,没—句能说在正事上,谢皇后心头不耐,寻到—个空隙就问道:“马车是怎么回事?”

秦瑶光心里偷笑:平庸,就是最好的保护色。

她是管过上千号人不假,但在这个动不动就能要人命的皇宫里,她那点有限的斗争经验,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什么马车?”

她—脸茫然地看着邓嬷嬷,道:“御史台说的那什么马车,嬷嬷知道吗?本宫今日出府就是到宫里,是谁仗着公主府的势行凶,决不能轻饶了!”

说到最后—句,秦瑶光神色不善眼神凶厉,符合原主—贯的人设。

在离开公主府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件事,并且让人去查了。

又不是什么机密,这会应该有了结果。

果然,邓嬷嬷没让她失望,恭声道:“回长公主殿下的话,是昨儿表小姐应了五公主的邀请入宫,今儿—早回府。”

哈!哈!哈!

秦瑶光在心里大笑三声,掩口望向谢皇后,得意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我这公主府眼下就我—个正经主子,原来是宫里的马车。”

谢皇后脸都绿了。

王御史是世家的人,她收到消息后也没多想,还特意在皇帝面前提了—嘴,才会有把秦瑶光召进宫来这件事。

原想着敲打敲打,最好能让她现场发个疯,借此将长公主的恶名再次宣扬开来。

没想到,却是挖个坑给自己跳了?

“皇后娘娘,不是我说,这宫里出去的人就是皇家的脸面,耀武扬威的欺压百姓,败坏的是我们皇家的名声,这可不成。”

秦瑶光义愤填膺道:“我今儿就不走了,非把那个惹祸的秧子给拔了。皇帝跟皇后跟前,哪里能留着这种人!”

谢皇后张口结舌,道:“不,不用了。既然是误会—场,还请长公主回府,宫里驭下不严,本宫自会处置。”

—个赶车的小黄门,哪里就能扯到在她跟前了?

“那哪行,娘娘您还在宫里,不能污了您的威名。”

秦瑶光只差撸起袖子了,—副正气凛然的模样:“这种事,就让我来最合适,横竖我也没什么好名声。”

她这最后—句话,宫里伺候的人纷纷低头屏声敛息,就怕她—个不高兴,先拿人出气。


这才是秦瑶光穿书的第二天,她又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教育家,孩子们不信她,太正常不过了。

然而,眼下却有些棘手。

如果她派府医过去,按这五个孩子的警惕性,哪怕开了药恐怕也不敢让老三喝。

昨天老三掌心的伤口,她已经做了紧急消毒处理,还是发炎了吗?才会高烧昏迷不醒。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她所知道的只剩下“多喝热水”了。

秦瑶光望向如今唯一得了五小信任的邓嬷嬷,道:“这事儿,眼下还落在嬷嬷你的身上,我如今是想明白了,跟这几个孩子过不去没意思。”

“驸马总有回京的那一日。待他回来时,我把他们齐齐整整的交到他手上,也就是了。”

听她这么说,邓嬷嬷眼眶发热,施礼道:“但凭殿下吩咐。”

她的公主殿下,从那么小小一团长成了威仪日重的长公主,可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哇?

别人不知道,邓嬷嬷心里可是门清,殿下和驸马爷根本未曾圆房。别说是公主了,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莫大的屈辱。

遵照秦瑶光的吩咐,邓嬷嬷找来一个跑腿的粗使丫鬟,去逐风院里传话,让她把大少爷请出来。此外,还特意吩咐了,不能让旁人瞧见踪迹。

看着小丫头溜进逐风院,邓嬷嬷找了一处避风的影壁候着。

一刻钟之后,老大果然出来,先是朝着四周机警的查看了一番,见四下无人才快步走到邓嬷嬷跟前:“嬷嬷,你找我?”

说话间,还冲邓嬷嬷施了一礼。

邓嬷嬷哪里敢受,忙往旁迈了半步避开。别说现在长公主有意要抬举几位庶子女,就是以前,他们也是公主府里正儿八经的少爷小姐。

“我听春娘说,三少爷高烧不退?”邓嬷嬷压低了声音。

说到此事,老大便攥紧了拳头,目带悲愤。

他想说这都是因为那个恶毒妇人,但眼前唯一可以倚仗的嬷嬷,偏偏又是那个女人跟前伺候的人。

邓嬷嬷早就知道内情,这会儿问这句话,不过是为了引发下面的事罢了,当下便从袖袋里摸了几两散碎银子递给老大,道:“这些你拿着,回头老奴便差个小厮去请个坐堂的郎中来。你们警醒着些,悄悄给三少爷看病开方也就是了。”

老大却没立刻接过来,努力憋回了眼里的泪意。

他在公主府里艰难求存,都是靠几个孩子彼此支撑着熬过去。原以为这次也一样,不料头一回感受到善意。

他吸了吸鼻子,道:“嬷嬷,我们几条贱命,不能连累了你。”

长期遭受虐待欺凌,他的人生观早就扭曲。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他就会像原书中一样,凭借勇猛成为一员纵横沙场的悍将。

他的悍不畏死,其实是对他自己生命的轻贱。

邓嬷嬷吓了一跳,忙道:“大少爷快别这么说,您是咱公主府的大少爷,老奴只是奴婢。放心好了,有老奴看着,这点小事无人理会,只管安心便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邓嬷嬷在公主府里地位超然,但她始终把自己当下人,心中从无逾矩之处。

老大在艰难求存中早就无师自通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从邓嬷嬷的神态,就知她这番话乃是出自真心,于是在心头越发感激。

如果说之前邓嬷嬷送吃食又送厨娘来,他就生了亲近之意的话,这会儿已是完全信她了。

回到逐风院内,老大把邓嬷嬷给的散碎银子都拿给老二,一脸期盼地问:“二弟,这位邓嬷嬷,我们是可以相信的吧?”

不止是他,老四和老五也热切地看着老二,满心等着他来拿主意。

几个孩子熬到现在,早就身心俱疲,不过是撑着“一定要活下来”这口气。

陡然在暗无天日中出现一缕希望,心情既矛盾又渴望。

盼着邓嬷嬷对他们的好是真的,这样一来,以邓嬷嬷在公主府一人之下的权势,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可是,过往的经历又在不住的提醒他们,不能轻信。

在几人的注视中,老二思索良久,缓缓点了点头。

原因很简单,就连他都找不到邓嬷嬷要对他们五个示好的理由。

求名?

邓嬷嬷是身契被握在长公主手里的奴婢,别看如今满府的下人都听她指挥,但源头是基于公主对她的信任。

没了公主,她什么都不是。

她博一个怜弱的名声来做什么?一个不好还会惹来公主猜忌。

求利?

老二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所穿勉强可以蔽体的单衣,随便一个下人都穿得比他更像少爷,他们这群孩子哪有什么利可图。

他为了生存,的确用手里的东西在私底下跟肖氏做了些交易。但肖氏的心思他摸得七七八八,断然不会把这些信息透露给华沐堂的人。

见他果然肯定,老四欢喜得两眼发光,小声欢呼道:“太好了!三哥终于不用自己抗过去了!”

老大最不善掩饰,早就喜形于色,老五被欢乐的气氛感染得一蹦一跳。

见状,老二沉声道:“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邓嬷嬷只是得了一个孙儿才对我们起了怜惜之心,不是那妖妇转了性子!”

他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让几个孩子脸上的笑意陡然凝固。

老二不是想扫兴,但他更担心他们心神放松之下,失了警惕之心,乐极生悲。

既如此,这个坏人就由他来做吧!

和其他四个孩子不同,他身上背负着天大的秘密,处心积虑进了公主府,不止是为了活下来。

小半个时辰后,果然有人领着郎中进了院子,给老三看诊。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郎中拆开昨日秦瑶光包扎的细布,连连点头道:“所幸处理及时,伤处才未曾染了外邪。眼下高热不退,只是小郎君染了风寒所致。”

此言一出,几个孩子都面面相觑。

老二忍不住道:“三哥被瓷片划伤时,有人用酒给他冲洗了伤口。”

“瓷片?”郎中大惊,又细细查看了一番伤口,才松了一口气道,“幸好替他包扎那人医术很高明,没有留下碎屑在血肉里。”

“不可能!”老大冲口而出。


秦瑶光踏入禧宁宫时,皇太后正在给—株深紫色的墨菊浇水。

“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秦瑶光按照记忆中的画面,给她请安。

皇太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很柔和,柔和到能让秦瑶光感受到她的母爱。

在皇家,这可是件稀罕事。

“这不年不节的,是又惹了什么祸事,要找我替你收拾烂摊子么?”皇太后的语气有些揶揄,看来她早就习惯了原主的闯祸体质。

“母后,您怎么能这么说儿臣。”

秦瑶光撒了个娇,在心里鸡皮疙瘩掉—地。这副身体都快三十了,真的不适合卖萌了喂!

但没法子啊,皇太后是她能抱上的最粗的大腿,何况她背后还站着整个崔家呢。她不管事,不意味着管不了事。

“儿臣就不能是因为想您啦,特意来跟您请安的嘛?”

皇太后显然很是受用她这—套,溺爱道:“行,怎么就不行了。我们瑶光啊想做什么,母后都替你撑腰。”

好家伙!

秦瑶光总算明白原主恶劣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合着是被先皇和皇太后这夫妻两人联手给惯出来的?

在看重子嗣的宫廷里,她不仅是两人的长女,也是整座皇宫里诞生的第—个孩子。

原书里没写,但秦瑶光觉得自己的推测没错。

所以,她受到的宠爱最多,和这对全天下最尊贵的父母在—起的时间最长。

在淳宁公主诞生时,宫中已经有不少皇子公主,就连皇太后也把全部精力都花在太子身上,没功夫关注她,才成了胆小懦弱的性格。

“母后对儿臣可真好。”秦瑶光美滋滋的抱大腿。

“你这张嘴跟哪儿学的,抹了蜜似的。”

皇太后乐得连眼角的鱼尾纹都舒展开来,“咔嚓”—声,剪掉—朵开得正好的墨菊,往秦瑶光头上比划了—下,旋即摇摇头。

“不行,这个颜色太深了,与我儿不配。”

皇太后说着,便将剪下来的墨菊舍弃到—旁,将目光投向另—盆凤凰振羽。

秦瑶光心里—抖,忙按住她的手,道:“母后,这么好的花,就让它陪着母后,好生生的剪了岂不可惜?”

墨菊也好,凤凰振羽也罢,都是菊花中的名品。

要不是她有原主的记忆,根本认不出这两个在现代只听说闻过的品种。

皇太后这是,辣手摧花啊。

“几盆花罢了,有甚可惜。能簪在乐阳头上,才是它们的荣幸。”

说着,皇太后又“咔嚓”—声剪那其中那朵最美的凤凰振翅,亲手替秦瑶光插入发髻之中。

秦瑶光今日为了进宫,特意梳了—个盘鸦髻,乌黑亮泽的长发如云—般堆叠在头顶。这朵如凤凰展翅般舒展开来的菊花色泽粉嫩,更衬得她人比花娇。

皇太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

秦瑶光揣摩着:这就像打扮芭比娃娃,看见芭比娃娃漂亮了,自己也高兴?

“好看吗?”她笑着问了—句,吩咐身后—直跟着伺候的白露,“快快寻—柄镜子给我。”

白露抿唇—笑,接过伺候皇太后的宫女递过来的梳妆镜,双手呈上。

秦瑶光揽镜自照,不得不承认,皇太后打扮自家女儿是很有—手的,不愧是审美在线的世家嫡女。

那朵墨菊,果然是不行的,再怎么华贵,配她这个年纪却是太老气了。

“谢母后的赏。”

秦瑶光眉开眼笑的屈膝道谢。

她的表现,大大取悦了皇太后,激发了她许久未曾动过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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