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梁小山早半月前就听小丁提起过,某人从X市回来了,貌似混的不错,准备在本地创业,自己当老板。
记得听到他名字的时候,自己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回忆过往,而是恍惚中,不记得那人的眉眼与声音,很熟悉又很陌生,仿佛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段长林,那个让她跌落过感情中至暗时刻的段长林,那个让她数月里,白日无事,夜晚痛哭的段长林,那个让她下决心不再会对别人信任的段长林,那个让她一夜长大的段长林,真的回来了。
或许在两年前,梁小山还会幻想,是不是自己的真心感动了对方,是不是真的付出换来回报?
现在想想真是有点傻。
没办法,谁让这是梁小山感情开蒙之后遇到的第一段,她以为的“真心”罢了。
她冷哼一声,丘丘也跟着喵了一声,仿佛在附和她。
大拇指右滑--“删除”,放下手机,梁小山一气呵成的处置完那个微信好友申请。
然后,抱着水杯看窗外,万家灯火,八九点的街上车水马龙,抬头看天,即将入秋了,秋风一阵,咦,好冷。
一杯温水下肚,通身舒服,梁小山开始卸妆,洗漱,护肤,换上舒适的睡衣,躺进被窝。
许是日有所思,那天在梦里,梁小山梦到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见段长林的场景。
那也是八九月份,天还下着小雨,秋雨寒意袭人,她出门时候又好死不死穿的少,且没有带伞,只得用包举在头顶小跑着赶往公司。
忽然,头顶忽暗,原来是有人举了一把伞在头顶,还伴着一句:“伞给你用”,然后塞到她手里,徒留一个背影和萦绕她多年独特味道的汗水味。
到后来段长林说到,那天下雨,他远远看到一个姑娘举着包挡着雨,头都不抬,脚下小跑,带起一路水花,甚是可爱,要是淋了雨,就不好了。
看吧,始于雨的开始,最后也终于雨。
到后来分开,段长林还是说她,天下大雨,也不知道躲起来,就会固执的穿过去,那样的脾气,谁能受得了?
原来不爱的时候,一样的行为,也会有不一样的解读。
第二天5点半,梁小山就醒了,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让人心烦,既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照了下镜子,黑眼圈又深了些,脸也有些水肿。
一段稀烂的感情,消耗过去,也不让现在安生。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出门的,就那样到了单位。
一进门,老马就在喊她:“小山,今天脸色不好,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睡好而己,看,今天我可是早早到哦。”
小山和老马打完招呼,就回到办公室去了。
刚换完皮鞋,黑咖啡还没冲,座机就响了起来。
“小山,到会议室来一下”,是老陈的声音,不知道今日有什么事,是要来新客户,还是处理什么业务,她边走边想。
走到许佳睿工位旁时,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小徒弟,遂带着一起去会议室,让小徒弟早点跟着熟悉工作日常,融入公司氛围。
推门而入,梁小山一惊,那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会议室里。
“陈总,我把小许也带来了,今天工作安排,我想带他一起熟悉一下。”
梁小山说完,那背影转过身来,西目相对,她的眼神里竟有说不出的平静,而对方不知想要期待什么。
“好,小许,跟着小梁要好好学习,坐吧。”
许佳睿挨着梁小山坐下,隐约觉得这会议室氛围有些沉重,但也说不上为什么。
“小梁啊,这位段经理,他们公司准备装修,你拿出一套设计方案,按照段经理的要求来,这样,我还要去见个客户,你们在这聊着,我先走了。”
老陈说罢,接个电话就离开了会议室。
他当然知道梁小山和段长林的过去,只是更知道,在商场只有利益,没有感情,当初就是这样劝梁小山,才把这傻姑娘的恋爱脑给掐断,从此成为内敛成熟的梁副组长,也开始把一些重要的项目交给她。
谁不是从年少懵懂走过来的,谁不是为虚无缥缈的感情流过泪的?
梁小山在老陈办公室见过他毕业照片,当初也是阳光爱笑的青春小伙,而如今变成这样不苟言笑、老成稳重。
听说老陈当年好像就是为一个姑娘才辛苦创业,只是他的辛苦,在经历几次危机后,成为被舍弃的一方。
有些事,大概只能亲身经历过,才会有感悟,老陈是,梁小山也是。
“段经理,您说吧,你们公司的定位是什么,有什么特别要求么?
报价是多少,还有我们到时候现场施工、材料采购和你们公司谁联系,麻烦您留个联系方式吧。”
说罢,梁小山如变脸一般,前一秒还挂在脸上的职业假笑,瞬间平坦,不过今日许佳睿己经习惯了,他昨天己经见识过师父这般变脸,不习惯的段长林。
此刻在他面前的,好像是梁小山,又不是梁小山。
是梁小山,是因为她外表变化不大,还是只画了眉毛,不是梁小山,是因为她脸比以前瘦削一些,人也瘦削了一些,头发留长了,说话不急不躁,习性不像以前外露。
他回来后在商场碰到小丁,和小丁提起过,又要了梁小山新电话号码,昨天还申请加了她的微信,只是迟迟没有回应。
“你,还好吗?”
段长林看着梁小山说道。
“什么?”
梁小山反问。
段长林没想到,那个当初会为自己苦的梁小山,会面无表情的这样回复,大概也知道自己再问就是自讨没趣了,只得把手上资料递给她。
“小许,你先把资料好好看看,分分类,我们后期有什么问题,会再和段经理联系的。”
梁小山说道。
那天,梁小山的上午,是在发呆中度过的,她又回想起以前,她想过千百种再见面的场景,包括今天这种,脑子里排练过无数次。
段长林是梁小山工作第三年时候认识的,通过一场秋雨,一把伞,发现大家是在一个工业园区上班,年纪又相仿,以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只当是认识一个朋友罢了。
那时的他们,同路上班,同路下班,偶尔会在便利店碰到,就一起吃午餐,那会她也很奇怪,这园区这么多人,怎么他们碰到的概率那么大。
到后来才知道,哪有那么多偶遇,不过是一方刻意为之罢了。
不过后来,段长林把这份刻意为之也放在别人身上,那个可以为他事业助力,少奋斗十年的人。
“刻意为之”,那会就像个笑话。
梁小山自认在感情里,自己是个很被动的人,也是反射弧比较长的一方。
她永远以为,自己如何待人,自会换来别人如何待自己,她永远以为,物质生活很重要,但够用就好,多出来的都是负累,可惜段长林不这样认为。
分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梁小山都在逼自己,逼自己学会放下,逼自己接受现实。
她告诉自己,梁小山,你看,你既不年轻,长的也一般,没有家财万贯换别人前程无忧,既如此,那分开就分开吧。
她告诉自己,梁小山,你看,有些人的出现,大概就是为了教我们成长,比如段长林,让她知道,还是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是最稳妥的事,被权衡利弊后的选择,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能原谅。
第二天,段长林又借故去找她,表示现阶段恢复单身,这些年,他还是不能忘记梁小山,归来创业,是为了离她更近一些。
把段长林在她这里唯一的一点滤镜彻底打碎,只剩鄙夷。
许佳睿几次不赶巧的去梁小山办公室,看着师父一脸冰冷,只觉得空气都下降了几度,再看这段经理,可能公司真的不忙,来盛泽好几次,每次都来找师父,这动机真是不纯。
后来他听采购部的丁哥说这个段经理是师父的前男友,心里才明白一二,只觉得师父当初眼光不好,嗯,真是不好。
不管段长林后悔不后悔,梁小山想通以后,就再也没有后悔过分开。
二人本就出发点不一样,一个只在自己,所有的选择全是利己主义,而她做不到,她也只有一个人生,所爱也不必赠与不爱自己之人。
在家时候,和父母谈起“婚姻”的话题,爸爸说只要她一生平安如意即可,妈妈说如果两个人时不如你一个人开心,那么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弟弟梁屹也插嘴说,如果她真的嫁不出去,大不了以后家里给姐姐多留一副碗筷就好。
丘丘大约是听到有吃的,也跟着“喵”的一声,好像告诉主人,莫要将它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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