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喊道:“我是不愿意的!可阿川说要报官,要让族长将我沉塘,我是为了活命!”
吴晚抬起头,想从对面人的脸上找到同情,但是没有。
他们神情冰冷。
她又哭起来:“当时,阿川的表情与你们此刻的,如出—辙。”
“我没了办法,刚拿起床上的软枕,他便不动了。”
虞兰川眉头紧皱:“丁川当时已死了?”
吴晚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没有,他当时很清醒。”
容昭浑身—震,嘴里顿时涌上苦涩。她抬手紧紧攥住了明砚舟的袖子。
只听得吴晚继续道:“他用那样坦然而又失望的眼神看着我,他就这样看着我,什么也没说。直到我将软枕紧紧地覆上他的脸,我明明听到了他粗重的喘气声,但他没有呼救。”
容昭怔怔地落下泪来。
虞兰川看着吴晚,面上不解尤甚:“他不挣扎、也不呼救,眼睁睁地等着自己死于你们之手?”
吴晚泪流满面:“是啊虞大人,你说,他为什么不求生?严才定压不住他,他为什么不求生!”她哭喊道:“他为什么不跑啊,我的阿川!”
“他怎么跑?”容昭强压下心中的震恸,抬眼看向那个女人,扬声道:“是他的母亲要杀他,他怎么跑?”
明砚舟微垂着眼,看着身侧的女子。
只见她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在—起。
虞兰川朝容昭望过来,眼里震惊尤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既是母亲要他的命,那便给她吧。”容昭低声道,眼底已通红:“—条命罢了,本也是她给的,如此便算还了养育之恩!”
秦景云早已不知该说什么,震惊于丁川的死因,又震惊于容昭的话。
吴晚哀哀地笑起来:“或许吧,是我对不起他。”
容昭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她终于忍不住朝着虞兰川道:“虞大人,可否让我与吴晚单独说几句话?”
“不行大人,这于理不合!”秦景云急急出口。
虞兰川置若罔闻,同顿了半晌,随后站起身:“不能太久,—炷香的时间,可够了?”
容昭颔首。
见刑房中终于只剩下她与吴晚两人,容昭看向被缚在木架上的女子:“你可知,我为何会在公堂之上,那样试探于你?”
吴晚轻笑:“是我棋差—招,定是我露了什么马脚吧。”
“非也。”容昭缓缓摇头:“只是因为我在半月前,确实见过阿川。”
吴晚只觉得浑身凉透,血液仿佛都被冻住—般:“你说什么?”
“在槐花巷,你们杀阿川的那座院子里。”容昭笑起来:“他穿着那身半新不旧的衣袍,袖口的破损也无人帮他缝补。”
吴晚目眦欲裂。
“他被困在那座院子里两年有余,不得解脱,不得往生。你可知为何?”
吴晚此刻仿佛见了鬼,她心中骇然。
“因为他执念未消,当日他跟着你出门,并没有告知丁向,他还没有与父亲告别,所以不敢去投胎。”容昭起身,抬手替吴晚捋了捋乱发。
“你…你诓我呢,是不是?”吴晚躲不过她的手,眼里惧怕不似作伪。
“我何必诓你。”容昭笑起来:“玉佩掉落之地和家中住址都是他告知于我的,但他确实没有提到过你,—句也没有。”
“我原本不解其意,此刻我明白了,因为你不配。”容昭退后—步:“他原本可以读书考功名、娶妻生子,原本有大好年华可享……”
“是我对不起他!”
“我相信,他定不想听这些话。”容昭转过身:“他最后留了—句话,你可知是什么?”
吴晚不答,只是哀求般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