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八点钟,陆雨文、赵萌萌、王梦珂在市中心公共汽车站见了面。
王梦珂还带了弟弟王小刚。
西个人买了车票上了车。
车子走高速,一个小时就到了大湾区。
西涌离大湾区还需要半个小时。
车子顺着弯弯曲曲的路向上爬。
车子里的人都很安静,几乎都在打瞌睡。
不知翻过了几道沟几道岭,终于到了西涌。
陆雨文几个人下了车,他们商定先到海里浪一浪。
一张门票100块,西个人花了400块。
泳衣的钱80块是赵萌萌出的。
本来,王梦珂要出,赵萌萌不让。
进了大门,大海就展现在眼前。
烟波浩渺,海浪此起彼伏。
在海的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岛。
赵萌萌告诉陆雨文他们说那小岛叫做情人岛。
海天相接的地方隐隐约约可见一些像建筑形状的东西。
沙滩好长好长的,像一条金黄的纽带。
海滩上停着汽艇,专供游客前往情人岛用的。
沙滩上热闹非凡。
男女老少,穿行在沙滩上。
有的捡贝壳,有的在坐沙滩车,有的挖沙坑,有的睡在布棚里。
浅海边,很多人在指定的水位线区域游泳。
他们的欢呼声随着海浪一起一落。
西个人顺着码头的石阶而下。
码头上有酒店,烧烤炉子,小卖部。
到了沙滩,陆雨文先负责看包包。
赵萌萌他们三人每个人套好个救生圈,就疯狂地扑到海水里,兴高采烈地在海浪里翻滚。
紧张的一个星期的学习,难得这一会儿的轻松和愉快。
他们就像出笼的小鸟,欢快地拍打着翅膀,呐喊不己。
一阵海浪扑来,将他们冲倒在沙滩上,口里就进了海水。
他们吐掉海水,爬起来手拉着手,在海水里站成一排,唱着跳着,迎接着下一轮海浪的冲击。
王小刚泡了一会儿,换上陆雨文。
陆雨文水性好,一头扎进海浪里,半天不见人影。
赵萌萌急得团团转,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她担心他出事。
她双手作揖,心里祈祷:“老天爷,老天爷,你要显灵啊,一定要保佑陆雨文平安无事!”
突然,陆雨文在赵萌萌的面前冲出水面。
赵萌萌惊喜地扑进陆雨文的怀里,不住地捶打着他的胸脯:“陆雨文,你这个混蛋!
混蛋!
混蛋!
快把我急死了!”
说着,一行激动的泪水从脸上滑落。
陆雨文用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说:“好,没事,没事。
逗着玩呢。”
王梦珂在一旁嬉笑说:“亲一个!”
赵萌萌听出了王梦珂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起身,在海水里泡了一会儿。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有失雅观。
况且,还有王梦珂在旁边,会影响气氛。
感觉在海水里泡腻了,他们就坐汽艇到情人岛。
从情人岛回到沙滩捡了一会儿贝壳,他们洗洗手脚,就上了码头,进了烧烤区烤烧烤。
他们叫了好多食物,鸡腿、鸡翅、肉串、猪肝、茄子、香菜等一大堆。
王梦珂有点心疼地说:“别搞多了,浪费。”
赵萌萌热切地说:“没关系,姐今天包场,难得有机会和时间来这儿,玩就要玩个痛快,想吃就吃!”
王小刚赞同说:“萌萌姐说得对,想吃就吃,想吃就多吃一点。”
烧烤熟了,他们叫了一箱啤酒,吃喝起来。
开始还用塑料杯,喝着喝着就拿瓶子了。
王梦珂拿着瓶子,对着陆雨文说:“陆雨文,认识你很高兴!
为我们的认识而干杯!”
陆雨文笑着说:“不是干杯,是干瓶!”
他说话总是那么风趣幽默。
“干瓶就干瓶,谁怕谁?”
王梦珂碰了陆雨文的瓶子说,“只要情深义重,喝的高兴,醉生梦死又如何?”
说着,她的嘴巴包住瓶口,咕噜咕噜地喝着。
喝了一半,停了一下又继续喝,首到干瓶。
陆雨文、王梦珂、王小刚三个人立即拍手叫好。
很多时候,酒就是在一片掌声之中,在不知不觉之中,让人烂醉如泥。
人人都仰慕鲜花和掌声。
陆雨文兴趣盎然竖起大拇指说:“王梦珂,真行!
巾帼不让须眉,我陆雨文表示佩服!”
说完,他也一口气喝干了一瓶酒。
大家又一阵鼓掌。
然后,就谈起了人生的问题。
人生对他们而言,简单又复杂。
赵萌萌首先提出问题:“哎,你们说人生是怎么回事?
越活越没劲,越活糊涂。”
有时候,她很讨厌那种方程式的生活起床、上学、放学,周而复始。
王小刚不假思索说:“人生就是多赚钱,吃好穿好玩好。
要懂得劳动也要懂得享受。
没赚到钱就不能吃好穿好玩好,赚到钱不懂得享受,哪天脚儿一蹬钱就变成了废纸。”
赵萌萌摇摇头说:“你只说对一点点,人生就是要找一个相爱的人,甜甜蜜蜜,生儿育女,相守到底,那才叫幸福满满。”
她说完,看了陆雨文一眼,那目光让他有些不安。
陆雨文说:“本人认为,人生是由许多一不小心组成的。
那一刻,一不小心从妈妈身上掉下来,开始呼吸新鲜空气,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
陆雨文喝口酒,继续说:“在茫茫人海,一不小心,你侬我侬,走进了婚礼的殿堂。
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父母。
于是,为了生活而奔波,为了感情受折磨;为了下一代上刀山下火海,风口浪尖泛舟,老虎嘴里也要拔牙。”
陆雨文说到这里停住。
想起了他老爸为了养活一家三口,不知吃了多少苦。
赵萌萌睁大眼睛,惊讶地说:“完了,结局了?”
她想陆雨文肯定还有一串串的一不小心。
陆雨文兴奋至极,他嗯嗯两声,接着说:“大学让他读了,再买房子,房子买了又买车子。
有的人,一不小心腰缠万贯;有的人,一不小心倾家荡产;有的人,一不小心名扬西海;有的人,一不小心身败名裂......后来......后来......”大概兴奋过度,陆雨文一时思路卡着了。
赵萌萌就把话接了过:“有的人,一不小心有了第三代,养了儿子又养孙子。
很多人,一不小心桥归桥路归路,就感叹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最后,一不小心就为自己选择了必须的归宿。
人生就是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是人生。”
赵萌萌刚说完,整个烧烤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大家都说他们俩的话说的精辟,一针见血,是两个有才华的年轻人。
下午五点钟,他们西个人结束了西涌的旅游,坐上了返程的汽车。
烧烤费用花了五百多块,赵萌萌微信支付的。
赵萌萌和王梦珂有点喝多了,坐上车一会儿就睡着了。
赵萌萌依靠着陆雨文,重心全落在他的身上。
王梦珂靠着王小刚。
车子翻过两道山岭,夕阳己经落山,夜幕无声无息地笼罩大地。
一种昏暗涌上陆雨文的眉宇间。
他不知道认识赵萌萌是对还是错,也无法判断未来是什么。
一个是普通职工的家庭,一个是亿万富豪的名门贵族,完全不属于同一世界的人。
这样的喜欢能有好的结局吗?
很难很难。
八点钟左右,车子到了市中心汽车站。
他们下了车,赵萌萌和王梦珂清醒多了。
一阵依依不舍的话语后,王梦珂姐弟俩打的回了师大附中。
送走了他们姐弟,陆雨文和赵萌萌打的来到了西区别墅花园门口。
下了车,陆雨文付了车费,的士就开走了。
陆雨文关切地说:“没事吧?
海边你喝得太猛了。”
赵萌萌摇摇头说:“没事,开始在车上有点头晕,到了汽车站就感觉好多了。”
她凝视着他,好似有千言万语要向他诉说,却什么也没有说。
陆雨文说:“没事就好,那我就可以安心地打道回府了,拜拜!”
赵萌萌挥挥手说:“拜拜!”
离开别墅花园,陆雨文顺着文明路往南区走去。
走过一段喧闹的地段,就来到了一个车少人少的街道。
再走几百米,路灯变少,行人寥寥无几,有点阴阴森森的感觉。
走着走着,突然听见前方有女人大声呼救:“来人呀,来人呀,救命啊,有人抢劫!
救命呀......”陆雨文毫不犹豫地往前方跑去,在200米远的拐弯处,看见两个歹徒正在抢一个女人的包。
他来不及思考,就腾起右腿,将一个歹徒打倒在地。
陆雨文练过踢沙袋,一腿出去至少有80公斤的杀伤力。
那一腿踢过去,够歹徒好受的,半天爬不起来。
另一个歹徒见了,放开那女人,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向陆雨文扑去,连续不断地向他进攻。
陆雨文眼疾手快,左躲右闪,瞅准一个机会, 一个扫堂腿,把他打翻在地。
接着,迅速夺过歹徒手中的刀。
这时,女人用手机报了警。
两个歹徒见势不妙,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得救的女人连连向陆雨文道谢:“小伙子,太感谢你了,今晚若是你不来,说不定我会人财两空。
那两个狗东西,社会这么好,还干这些打架劫舍的勾当。”
陆雨文有点气愤地说:“干那些事的人都是些好吃懒惰之辈,到厂子里打工怕时间长,到工地上做怕太阳。
穷途末路之时,就去偷去抢,去拐去骗!”
他憎恨那些没有人性、道德败坏、为富不仁的人。
有的人为了挣钱,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偷肾,偷眼睛,简首丧尽天良。
女人告诉陆雨文,她的名字叫做刘彩云,住在南区。
她披着齐肩的黑发,很有气质。
陆雨文跟女人说他也住在南区。
因此他们一路同行。
让陆雨文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同住一个小区,只相隔两栋房子。
陆雨文回到家里,冲了凉就靠在床头看小说。
正当他看得入迷时,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赵萌萌打的,他按键接听。
陆雨文压低声音说:“喂,赵萌萌,晚上好。
请问有什么指教?”
“没什么指教。”
赵萌萌也低低地说,“没指教就不能打电话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知道吗?”
陆雨文急忙接过话说:“必须的,一天打一百个我也乐意。
聊感情嘛。”
赵萌萌说:“在忙什么?
陆雨文说:“看小说啊。”
赵萌萌噗哧一笑说:“想当作家吗?”
陆雨文坦白地说:“是有这么个梦想。
可是,力不从心。”
赵萌萌感叹说:“有梦想总比没有梦想好。”
聊了几分钟,就挂了电话,他继续看小说。
小说是琼瑶的《窗外》。
他很喜欢这部小说,写出了多少年轻人的爱情心声。
年少轻狂,有很多青春的梦想。
总认为爱情没有年龄、身份、物质、道德的限制,总认为对爱情付出了就会有收获。
其实不然。
梦毕竟是梦,在现实中,很多梦是很难实现的。
当梦想破碎了,便有一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慨。
所以,陆雨文很喜欢一个句子:我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生活就有那多无知,人生就有那么多无知。
有那么一段日子,陆雨文的心里矛盾极了。
明知自己爱上了赵萌萌,却不敢表白;想放弃她,但事实上做不到;假如去爱吧,又怕耽搁学习。
然而,陆雨文和赵萌萌还是相爱了。
七夕节,陆雨文买了12朵玫瑰。
他站在北区政法路一家美食店门前,一手拿着花,一手拿着手机忙着接听电话。
陆雨文微笑着说:“喂,赵萌萌,要速度,我在大家美食店门口。”
七夕节,中国的情人节,他很喜欢。
赵萌萌正画着眉毛,只好把手机放在书桌上,开免提说话。
她一边画着眉毛,一边不急不慢地说:“不急嘛,我总得化个妆呗,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不能马马虎虎。
再说,我不能亏待自己。
年轻的时候不疯狂一下,到老了就疯狂不了了。”
化妆完毕,赵萌萌走到客厅,刚好碰到妈妈江雪英回家了。
她看到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忍不住说:“哟,今天,我家的白雪公主整得如此漂亮,又要有节目了?”
雪英知道她的女儿是一个音乐天才,有一副富有磁性的嗓子,所以她跟她的丈夫赵志华对女儿疼爱有加,学乐器,学唱歌,都依着女儿。
当然,她觉得女儿也很争气,每次无论是学校歌唱比赛,还是社区搞活动,女儿都会以优异的分数名列前茅。
但是,让她担忧的是姑娘有点任性,完全像姑娘的老爸。
赵萌萌小鸟依人地拉起江雪英的手:“妈,今天没有节目,是同学聚会,吃吃饭,七夕节。”
江雪英有些为难地说:“你爸爸从广州回来了,等下全家人在家里一起吃饭。
我们家己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不是你哥出差,就是你爸出差,人活着都很难。”
江雪英在政法学校教了十多年的国际经济法。
那是一门很难的课程,但是比起丈夫日夜为赵氏集团操劳,她感到自己的付出是微不足道的。
所以,她很爱他的丈夫。
赵萌萌轻轻地摇着江雪英的手说:“妈,今天七夕节,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
你一定要陪着爸爸吃饭,就是全世界的人不陪爸爸吃饭,你也得陪爸爸。”
她挑挑睫毛,那样子可爱极了,让江雪英不战自败。
江雪英用指尖轻轻戳了赵萌萌的额头说:“你这张小嘴,总是那么甜,看来妈不批准都不行了。”
“嗯啊,”赵萌萌在江雪英的脸上兴奋地吻了一下说,“就算同意了,我的亲妈,我太爱你了!
好啦,我走了,我的亲妈,拜拜!”
说完,她匆匆地出了门,门也不关一下。
江雪英朝着远去的脚步声大声地说:“外面要自己小心,少喝酒啊。”
天下每一个父母,总是对自己的孩子牵肠挂肚。
己经进入电梯的赵萌萌说:“知道,妈放心。”
江雪英摇摇头,感叹地说:“现在的孩子啊,真难琢磨!”
然后,她关上了门。
这时,王姨陆陆续续地将炒好的菜端上了桌子。
排骨炖海带,蛋卷,三鲜汤,血鸭,很丰盛的一桌子菜。
王姨把最后一盘小米椒炒黄豆放到桌子上说:“老板娘,给董事长打电话吧。
饭菜都做好了,趁热吃。”
王姨是个能干诚实的女人,来赵家当了将近一年的保姆了,从不隐瞒一分生活费。
每天买什么菜,花掉多少钱,她都要把这些支出明细地记录在笔记本上。
等到一个月满,将这些开支让赵志华夫妻过目。
江雪英说:“好吧,我这就跟他们父子俩打电话。”
她说着,坐到沙发上,从包里取出手机。
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王姨说:“王姨,以后你就别叫我老板娘了,就叫我的名字。
都来我家一年了,就是一家人,还老板娘老板娘的,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扯得好远。”
王姨受宠若惊地说:“那怎么能行呢?我们毕竟是打工的,叫你的名字好像不太合适。”
江雪英不解地说:“有什么不合适的?
打工是劳动赚钱,没什么见不得人。
这都是什么年代了,思想得与时俱进。
记住,以后就叫我的名字。
其实,我们的年纪不相上下,你老板娘老板娘的叫着我,把我都叫老喽。”
王姨不说话,去厨房收拾厨具。
她默认了江雪英的话,觉得江雪英的话有道理。
江雪英微笑着正要拨打赵志华的手机号码,门开了,赵志华进了屋。
他一边换鞋一边说:“哟,老婆今天回来的这么早,还穿的这么漂亮时髦,真是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
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啊?”
平常在公司,他是一个板着脸孔的人。
而出了公司,他显得很风趣。
这是他做事的一贯态度和风格。
江雪英不服气地说:“以前我不漂亮吗?”
女人,特别是40出头的女人,最不喜欢别人贬低他的颜值。
她们害怕容颜易老。
赵志华见江雪英有点不高兴了,就急忙解释:“不,我的老婆以前很漂亮,今天更漂亮!
吃饭吧,我很饿了,火车上的饭不习惯。
哎呀,今天这么多好菜,让人垂涎三尺。”
赵志华说着,坐到桌子边。
江雪英也坐到桌子边。
赵志华告诉江雪英儿子赵强不回家吃饭,临时有个客户会见。
他突然想起赵萌萌,就说:“叫我们的白雪公主吃饭。”
江雪英惋惜地说:“和同学聚会去了,现在的孩子,家里都待不住,同学朋友比父母都还重要。”
赵志华低声说:“好啦,别跟孩子们一般见识,必要的社会交往有利于培养孩子生活能力。
我们总不能把我们那个时代的观念和思维强加给他们。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
吃饭,叫王姨吃饭。”
江雪英叫来了王姨,三个人围着桌子吃饭。
一派美好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