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而,嘴角露出又疯又冷的笑意。
看着冥澜诀嗜血的眼神,那一刻,谢岄辞真的后悔了。
不是后悔今日落得他手,而是后悔自己亲手毁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一首以来,他确实利用了冥澜诀。
也确实想过,为了荣华富贵,攀附阳王,牺牲冥澜诀这个棋子。
没办法啊,冥澜诀太过于强大,必须除去。
但是,首到看到如今的冥澜诀,谢岄辞好像真的…后悔了。
后悔自己的自私自利…本该多好的一个少年郎啊!
冥澜诀眉毛一弯,笑意全无,“为什么你要为了一个阳王,对付我?”
“为什么?”
冥澜诀低声吼着质问,谢岄辞沉默的低下头。
“就因为…我信你,爱…”你…“就因为我理所当然?”
“就因为我一文不值?”
冥澜诀愤怒到了极致,本该绝美的五官,如今扭曲的像个疯子。
由于气愤,冥澜诀胸口不断的剧烈上下起伏。
谢岄辞静静的闭上眼睛,他害了那么多人,是啊,确实应该死。
冥澜诀也缓缓闭上眼睛,从他紧握的手心可以看出,他在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
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这样能让他舒服些。
“你以为当了谢家家主,有了阳王做庇护,就可以一飞冲天了?”
他悠悠的单手轻轻放在谢岄辞肩上,轻轻拍了三下。
而后,他又把手伸向了谢岄辞那洁白的脖子。
只要微微一用内力,谢岄辞必死无疑。
“要不要把你拽下来,怎么把你拽下来,全在我的一念之间,懂?”
倒也成全了谢岄辞,这本就是他欠冥澜诀的。
这一生,他错的离谱。
也许,人就是这样,将死之际,什么都可以看开。
掐着他脖子的手力气一点一点变大,只要用力…他就可以解脱了……冥澜诀,这一世,你杀了我,算不算还清?
希望下辈子,你不要再那么倒霉遇到老子!
我这种人渣,不配!
冥澜诀手中的力度一点一点加大,谢岄辞那张堪比女人还要美的脸越发的惨白。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一次终于解脱时,冥澜诀却忽然松开了手。
耳边传来,冥澜诀那心如死灰的嗓音。
“罢了,”冥澜诀深深吸了一口气,“谁让你是我最爱的…”人,最后一个字,终究被他改成了:“知己呢!”
“没办法啊,你知道的,我没办法做到亲手伤害你,所以只能借他们的手,把你废了,然后留在我身边。”
“这样,我的阿辞就乖了。”
“我会好好照顾阿辞的。”
他的阿辞可以不听话,但是不能……死。
伸出左手帮他轻轻理清额边的碎发。
薄唇微微发颤,“阿辞,我给过你机会的,给过你很多很多次……”颤颤的声音有些哽咽,冥澜诀好像…哭了。
征战沙场,百战百胜的活阎王,也会哭吗?
冥澜诀顿了顿,将要说出口的话变的分外艰难,苦涩在口腔中蔓延。
“是你…辜负了我…”眼神中带着痛苦的神色,站起身,来到谢岄辞的前面,轻轻将谢岄辞的头抱在自己胸前。
轻声哄着,“阿辞,我会让你亲眼看看,我是如何成为人上人……”微微顿了顿,“到时候册封阿辞为皇帝,或者…王爷,如何?”
手掌轻轻抚摸着谢岄辞的后脑勺,像是在轻轻抚摸自己心爱之人一般,双眸却又如同刀锋般犀利。
此时的谢岄辞啊,以前觉得儿时的回忆有些讨厌,现在好像觉得有些怀念。
只可惜啊,后来的他们啊,都变了。
再也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谢宴变了,冥澜诀也变了。
——临近冬季,冥澜诀告诉谢岄辞,他会再上一次战场。
让谢岄辞乖乖在冥王府等他回来。
他为什么会上战场,谢岄辞不知道,冥澜诀也没说。
首到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之时,冥澜诀回来了。
只是,旁人班师回朝大张旗鼓,而冥澜诀却一人一马。
打了胜利仗从边关回来,冥王骑着高头大马,纵然是一人一马,依旧意气风发,肆意张扬。
冥澜诀答应景德皇出征,只为求饶谢岄辞一命。
阳王掌握了太多阿辞的罪证。
其实冥澜诀早后悔了,若可以,他也许宁愿选择继续被谢岄辞骗,继续被谢岄辞利用,或许…或许…今日就不会那么被动。
那一天,大雪纷飞,北风呼啸。
回到城中,他的阿辞终究还是被阳王趁机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挂在了南城之上。
凛冽的北风吹来的时候,谢岄辞的尸体在那儿晃啊晃…尽管谢岄辞死了,可百姓们心中的怒气还是难解啊!
菜叶和污秽之物都向谢岄辞身上砸去。
恨不得食他的肉,拆他的骨。
谢岄辞垂着他曾高傲的头颅,血早己流尽。
他的阿辞最爱美,今日却好生了草。
他们相识在十九年前的冬天,结束在十九年后的冬天。
冥澜诀站在人群中,看着二十五岁的谢岄辞一点一点的腐烂。
转瞬即逝,冥澜诀本一头乌发瞬间变白…几月后木柴在炉火中噼啪作响,释放出令人感到舒适的暖意,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冬日的温暖。
“小公子,该喝药了。”
云初端着热腾腾的风寒药轻轻递到谢臻面前。
谢臻将手中的[书经]放在案桌上。
接过云初手中的药,略微抿了几口,再是放下。
起身来到窗边,双眸迷离的看向窗外。
又下雪了,又是一个大雪天。
还记得,自己当时就是死在了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中午,没能等来凯旋归来的冥澜诀,却魂穿到了遇刺身亡的谢臻身上。
谢臻,谢大将军之子,谢家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