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一个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丁彦溪皱皱眉,费劲地撑开酸胀的眼皮。
“栀子?”
是她的贴身丫鬟,她呢喃一声。
“小姐,你快醒醒,道匪己经包围了公主和驸马,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马车外也是着急的催促声,慌张还带了哭腔,是清槐的声音?
丁彦溪的脑子钝痛无比,但听到道匪两个字,她一下清醒过来。
她这一辈子就遇到过一次道匪,这一次就害了她一辈子。
她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试图理清现在的状况,脑子里记忆纷杂,一时让她十分难受。
栀子见她醒了:“小姐,我们快走,清槐姐姐在外面等我们。”
说着,栀子试图扶起她,她的身体十分沉重,是久卧病榻的虚软无力。
丁彦溪想起来了,清槐,是母亲身边的贴身女侍清槐。
现在是一切的开始,她噩梦的根源、苦难的开始。
父母在此双双殒命,她成为寄人篱下的孤女,任人摆布,任人欺凌。
她得起来……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一咬牙坐起身,栀子扶着她的臂膀和后背,身体上传来熟悉而久违的酸软感,让她有些想落泪。
她终于挪出了马车外,清槐伸手扶住了她。
马车外风轻雨落,雨丝飘扬着浸透她的衣衫。
耳边是兵器碰撞的铿锵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地上躺着一具满身是血的侍卫尸体,鲜红的血液从身下无声渗出,看起来似是刚刚才咽了气。
她认出来了,这是清槐的心上人,他们本来打算回了无垠城便要成亲的。
清槐抖着手伸向丁彦溪,脸上己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小姐,我们得快逃,那群道匪就是冲着要人命来的。
来,快下来。”
许是见了血,丁彦溪的身子颤动了一下,她抬眼往最前方的一辆马车看去。
那边有一个包围圈,爹爹和娘亲在最里面,公主府的侍卫持刀向外。
一群面上裹了条布巾子的匪徒举着刀,包围了中间的圈,人数大约有五六十人。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救下爹爹和娘亲,我一定要救下他们。
丁彦溪心头一紧,扶着清槐的手,脚下不稳,一下子跌进她怀里。
丁彦溪连滚带爬地捡起地上的刀,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她站起身,将长刀往包围圈掷去。
那把刀一下子顶开了即将砍在丁附马后背的另一把刀,公主府侍卫立刻补上了防守空缺。
清槐和栀子快速上前,扶住了身形摇晃的丁彦溪,这边的动静己经引起了那群道匪的注意。
几个道匪扛着刀往这边走了过来,清槐和栀子架着丁彦溪害怕的往后退。
丁彦溪闭了闭眼,五指收紧握拳,手心的疼痛让她冷静几分。
她拔下头上的长簪,用力捏在手上,长发披散而下随风轻动。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到她们面前,他长得很高,黝黑的皮肤加上蓬乱的大胡子。
一块布巾兜着他的下半张脸,有些臃肿,又有些滑稽。
他声音粗嘎,用生涩的官话说:“哟,小娘皮,长得不错,想留下来和爷爷们一起耍耍吗?”
栀子和清槐面面相觑,一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丁彦溪听懂了,她努力用平稳的声音说道:“你们做不过就是图财,放了我们,公主府不缺钱财,你们可以任取。”
大汉嗤笑一声,他用南地方言和身边的小弟说:“诶,天真啊,要不我们还是留下她吧。”
身旁马上有人应和道:“留下吧,这三个长得都不错,够兄弟们乐呵好一阵了。
看这细皮嫩肉的,没准儿还能掐出水来。”
“可是余哥说要全杀,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关系,杀了其他人,留下那些女人,难道她们还能翻出爷的手掌心嘛!”
丁彦溪心头震颤,原来这不是意外,这群道匪是被人买通的。
上一世,清槐和栀子带着她就沿路逃跑,后来回城后听说南地的游寨被剿,从中查出了宣和公主府的财物,道匪全歼。
她当时还松了一口气,想着父母的仇终于得报。
如今想来却处处都是破绽,什么样的道匪敢劫杀皇家公主,难道是嫌命太长。
丁彦溪是恰好学过这一种南地方言的,父母常年带她往返南下寻访名医。
出于好奇,她多少都学过一点。
她低声用官话说道:“公主府毕竟是公主府,不若各位好好想想。
我可以许诺一千两,放了我爹娘,我可以留下为质。”
大汉瞪眼,身旁小弟也没有再出声。
她加码:“黄金。”
大汉开始心跳加速,黄金一千两啊。
小弟们也有些骚乱,每个人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她又开口:“再加三千两,黄金。”
大汉须发皆张,眼神亮得吓人,但他还在犹豫。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值西千两黄金吗?
如果放了公主,万一她派人来剿匪怎么办。
丁彦溪双眼定定地盯着他,发丝顺着雨水贴在皮肤上,那张稍显稚嫩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钱可以放在你们指定的地方,先收钱再放人。”
先救下爹娘,别的不重要。
大汉看了看身旁的小弟,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将大刀用力插进地面:“五千两,我……噗嗤”一声,一把长刀从大汉胸口穿出,大汉缓缓低头,然后轰然倒地。
身旁小弟恭敬退开,一个高壮大汉上前,眼神犀利地扫视身边的人。
丁彦溪心头一跳,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余哥”了,她努力回想,记忆里是真没有这号人物。
面巾下的那张脸到底是什么样的?
高壮大汉也用南地方言说道:“兄弟们,老大己经被他们杀了,我们要替大哥报仇。
这荒郊野岭,放一把火,没有人会知道。
大干一票,这些钱财够我们吃香喝辣享用余生了!”
清槐似乎也看出了不对,她扶着丁彦溪转身就要逃跑。
丁彦溪却定定看着那个高大身影,她真的不甘。
如果就这么走了,那和上一世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