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皇帝,竟然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被人下毒,若不是李掌事无意间的行为,恐怕他就要命丧当场。
皇上大怒,殿门前的石阶上,不到一会儿滚落无数人头,慎刑司人满为患,惨叫声持续到天明。
而东方婉这个始作俑者,此刻正在辛嬷嬷的唾沫下打着瞌睡。
东方婉昨夜半夜才归,今日早早被辛嬷嬷叫起,和她讲着亲疏有别。
“公主,您与太后并不亲厚,去了也是白白受人白眼,何苦来哉。
更何况有宋小姐在,您就更不必去了……”辛嬷嬷面上的死鱼眼死死的盯着东方婉,喷出的唾沫差点与东方婉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昨夜她去坤宁宫,本想借机捞一点,没想到连皇后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发了。
越想越气不过,干脆借着教导公主名义,来撒顿火。
她现在还不知道昨晚东方婉去了懿和宫,若是知道,恐怕教训的更加起劲。
东方婉昨夜到寅时才睡,此时困的很,哪有心情听辛嬷嬷在这里讲什么。
……“您与皇后和太子才是血缘亲人,虽皇后与太子繁忙,您时常见不到,但实在不该将这份感情寄托在与您不亲厚之人身上。”
最后一句,可谓诛心,东方婉瞬间清醒过来,像看傻子般看向辛嬷嬷。
平常的下人哪敢这般撺掇主子。
也就辛嬷嬷仗着东方婉不得宠,自己又得了皇后的吩咐行教导之权,才敢这样放肆。
以往,辛嬷嬷每每这样连哄带吓时,东方婉都会忍不住反思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后来,在辛嬷嬷的潜移默化下,东方婉逐渐放弃了自我,按照辛嬷嬷的教导,一点点的长大。
前世的东方婉,她是一个人吗?
不。
她是辛嬷嬷和皇后亲手制作的一个傀儡……东方婉越想越深,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困境。
她究竟是谁?
她要怎么活?
难道还要如上一世般,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吗?
突然,背上传来一阵巨痛,东方婉瞬间清醒过来,目光落在辛嬷嬷手中的戒尺上,随即没有情绪的看向辛嬷嬷的眼睛,突然甩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
辛嬷嬷脸上挨了一巴掌,整个人有些蒙圈,想也不想,反手就要打回去。
就在那个蒲扇般的手掌扇向东方婉的脸颊时,东方婉一抬手,握住了辛嬷嬷的手腕,犹如看死人的目光盯着她。
不知怎么的,辛嬷嬷被这样的东方婉吓的赶紧抽回手,连连后退两步,停下之后吃惊的看向东方婉,她不明白一向木头似的长宁公主,为何能发出这般凛冽的目光。
明明是凉爽的秋季,辛嬷嬷的背后硬是激出了许多冷汗。
辛嬷嬷呐呐,原本她见自己讲了半天,东方婉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瞬间忍不住有了火气,如往常般拿起戒尺狠击在东方婉的背部。
以往,东方婉摄于皇后的命令,乖乖承受,哪敢这般反抗。
“真是见了鬼了。”
辛嬷嬷小声的嘟囔一声,扔掉左手的戒尺,捂着脸想要离开去坤宁宫告状。
长乐宫隐秘处一根圆形柱子后,一群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见辛嬷嬷要跑,瞬间走出一人,将她拦在原地。
李掌事带人从柱后缓缓走了过来,一向精明的脸上,有着些许复杂,对上东方婉平静的眼神默然无语。
她万万没想到,贵为嫡公主的东方婉,在皇宫中,过的竟是这般生活。
一个奴才,竟然敢打主子,言语间甚至带着挑唆,谁给她的胆子?
辛嬷嬷见自己被人拦下,刚想不耐烦斥责,抬头见是太后身边的李掌事时,脸上血色尽褪。
辛嬷嬷明白刚才教训东方婉的经过,肯定是被看到了,若是李掌事将此事通报给太后,为了皇家的颜面,自己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想罢,辛嬷嬷赶紧走到李掌事身边,问道。
“李掌事,您老怎么过来了。”
辛嬷嬷精瘦的脸上带着些谄媚的讨好,她与李掌事年纪、资历相仿,但李掌事是太后身边的人,自是比她这个只敢在长乐宫横的人品阶高。
李掌事侧身抽手,拒绝辛嬷嬷塞过来的荷包,辛嬷嬷被拒绝了,尴尬的将荷包收回。
同时心里暗骂今天守门的那位,她明明遣散了众人,让心腹守在门外,有什么事请立即前来通报。
她是怎么让这些人无声无息的闯了进来,此事过后,一定要重重的处罚。
“辛嬷嬷,你作为公主的贴身嬷嬷,又行教养之责,我本不该在此多舌。”
李掌事面色严肃,一板一眼道:“不过今日之事,你过分了些,暂列其二。”
“其一:宫规有言,管教嬷嬷通过言传身教、规劝和引导等方式教导主子礼仪规矩,不得体罚。”
“其二:辛嬷嬷教导公主血缘亲情有轻重之分,与宫规相悖。”
每说一句,辛嬷嬷脸上难看一分,李掌事说完她颤颤巍巍的就要跪下,但是想到自己是皇后的人,寻常人无权处置她,又坚定的站在那里,开口反驳道:“李掌事,老奴奉皇后之命教导公主,若有错,老奴自去皇后处领罚。”
“也罢。”
李掌事点头,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去太后那里告辛嬷嬷一状,遂不理会她,让人将手中的盘子放下,对着东方婉屈身行了一礼,东方婉侧了个身受了半礼。
“请公主安,太后口谕,让您今日午膳去懿和宫用,这些就当是长辈送晚辈的礼了。”
“替我谢太后。”
东方婉起身行了宫礼,明媚的小脸上适时流露出一丝笑意。
李掌事点头应诺,领着人离开长乐宫。
首到确定李掌事一行人听不到她的声音,辛嬷嬷方才站出来,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垂涎的盯着太后送来的绫罗绸缎。
若是以往,她早就迫不及待将这些东西锁进库房,再悄悄据为己有。
但是现在明显是小命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