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陆文舒心情飞扬。
两万两哎!
胭脂铺子扩张需要银子,寻人调方子需要银子,置办宅院与田地也需要银子。
银子真真是个好物件。
当天夜里,陆文舒都是笑着入睡的。
好心情持续到第二天,她一早便起来,趁着夜里凉意尚未散去,打了一套健身拳法。
这拳法说起来还有些渊源,是她八岁那年去上香,途中遇见一老乞丐,觉得可怜,便将吃食与水囊给了他。
后来,她在自己马车中,发现了这本拳法。
陆文舒当时那个激动,只觉得自己遇见了隐士高人。
结果练了几年,并没有那么玄乎,只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左右接触不到别的武师,陆文舒便就这么练下来了。
打完一遍,陆文舒神清气爽,两颊红润,额角伈出晶莹汗珠,眼眸黑亮,将几个丫鬟看呆了。
“姑娘可真好看啊。”
“倘若我是男子,定会被姑娘迷倒。”
“女子都要被迷倒了。”
丫鬟们叽叽喳喳,端着水盆与早膳围过来。
陆文舒照例用清水净手,碧玺又拧干帕子,细细为她擦去额头颈间汗珠,嘴里兴奋道,“姑娘方才可威风了。”
蓝田端着几样粥与小菜过来,笑盈盈道,“姑娘,快来尝尝我今日炖的粥。”
红木餐盘上,西样粥精巧软糯。
黑米醇香,红米滋养,薏米健脾,小米养胃。
边上是两碟小菜与两样水果,黄瓜清爽,牛肉辛辣,荔枝剔透,红菱仿佛还挂着露珠。
陆文舒在侯府到底是个庶女,吃食用度比不上太太们和嫡出大姑娘。
好在蓝田手巧,即便是基础食材,经过她手,也别有一番滋味。
粥碗不大,西五口便喝完一碗。
打完拳后,陆文舒食欲旺盛,将早膳吃了个干净。
蓝田最爱捣鼓吃食,见姑娘如此赏脸,乐开了花,捂嘴笑道,“我们姑娘莫不是饕餮转世。”
陆文舒也笑道,“那诸位姐姐夜里可要小心,传闻饕餮最爱食美人。”
西个丫鬟都笑了。
碧玺又捧来铜盆与茶盅。
陆文舒在铜盆中洗完手,用帕子擦干净,又端起泡好的花茶漱口。
刚吃完早膳,大太太身边的王嬷嬷便来了。
王嬷嬷依旧是满脸慈祥,向着陆文舒行礼,便开口道,“二姑娘,太太让我过来禀告,裴二爷下午会来家中做客。”
陆文舒笑着道谢,又道,“前日蓝田酿了梅子酒,今日正好开坛。
用的是上好的冰糖与青梅,嬷嬷今日赶巧了,也带一壶回去吃吧。”
原准备推辞的王嬷嬷顿时眼睛一亮,她素日里爱喝果酒,每月月例有不少都是花在酒上。
京都有名的金玉坊,专门售卖酒,滋味当属第一等。
可蓝田酿的酒,比金玉坊还要醇厚清香。
王嬷嬷就馋这一口。
当即笑着道谢,“多谢二姑娘,田姐儿手巧,这酒过了她手中,都要比外头好喝。”
陆文舒笑而不语。
王嬷嬷走了后,碧玉进来禀告,“姑娘,三姑娘和西姑娘来了。”
陆文舒放下话本,无奈道,“可有说是何事?”
“未曾。”
陆文舒幼时,与家中这些个妹妹还算亲近。
她喜欢逗弄小孩,时常有新奇玩意带她们玩耍,还时不时投喂些蓝天做的零嘴。
那会子,在两个妹妹心中,她就是神。
后来,三妹妹、西妹妹文心生母林姨娘,生下儿子后复宠,拘着她们不许过来院子里,才慢慢生分下来。
她还记得小时候,文心抱着文澜,偷偷溜出来找自己玩。
后面被林姨娘抓回去,狠狠打了一顿,便再也没来过了。
思索片刻,她从榻上起来,踩着鞋吩咐道,“备上几碗梅子冰,三妹妹西妹妹爱吃。”
待她简单梳洗盘发完毕,到前屋时,桌上己经摆着冰碗,盛满了梅子冰,冰上撒上一小把坚果碎,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正所谓: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陆文舒悠然自得的坐下,捧着冰碗舀起一口梅子冰,美得眼睛弯成月牙。
夏日来上这么一碗冰凉解渴的梅子冰,当真是身心舒畅。
西姑娘文澜今年方才十岁,甜甜的唤了句,“二姐姐。”
便迫不及待的抱着碗,小口小口吃起来。
三姑娘文心望着面前的梅子冰,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捏着勺子,假装漫不经心问道,“二姐姐,昨日裴家来人了吗?
听闻大姐姐病了,太太让你去待客,你可见着裴家太太了?”
陆文舒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将梅子冰吃完,蓝溪递上手帕。
见她不说话,文心嘟囔着道,“太太也真是的,二姐姐这般懒散,若是裴家太太见了,觉着府中姑娘都同你一般,可如何是好。”
将手仔细擦干净,陆文舒斜睨了她一眼,那双剔透的黑眸,首慑人心。
文心捏着帕子,不忿道,“本就是如此,向来有什么好事,太太都只想着你。
你不要了,才能轮到我们。
分明我也己到了议亲年纪,太太一点也不为我想。”
陆文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些话,你在我这里说什么。
既是说太太,不若当着太太面说去。”
陆文心捏着帕子,瞪了她一眼,到底是怕她去太太面前告状,转身就跑了。
文澜正吃得欢,见状眼珠子滴溜溜转,往陆文舒身边凑了凑,“二姐姐,我那屋子里没冰,今日能待在你屋里吗?”
昨日定国公府送了冰过来,论理各房主子都分了冰。
陆文舒问,“你的冰呢?”
文澜被二姐姐那双温暖的眸子望着,心中委屈顿时忍不住,嘴巴一扁道,“姨娘都送到弟弟房里了。”
林姨娘靠着儿子复宠,将儿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能干出这事也不算奇怪。
陆文舒摸了摸文澜的小脑袋,问道,“文澜,你希望二姐姐去找太太,把冰拿回来吗?”
文澜哭了一会,闷闷道,“太太会责罚姨娘,文澜不想姨娘受罚。”
陆文舒心中叹气,轻拍她的小脑袋,“我们文澜也要长成大姑娘了,要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文澜抬头,白净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姨娘吃的盐比我走的路还多,姨娘说的都是对的。”
听见这话,陆文舒便知道林姨娘是如何教女儿的了,她认真道,“是人都会犯错,姨娘会,老爷也会。
你也上了五年学,读的书比姨娘还多,不必事事都听她的。”
世人总仗着年长训导年幼孩童,可难道年纪大,就一定更明事理知是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