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的一席话，首接让程嫣僵立在当场。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先为哪件事情开口。
苏卿看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露出了无所谓的笑。
没有人知道苏卿喜欢男孩子。
甚至在那个时候，现实并不如网络或者小说电影里那样美好，包容度和接纳度也并没有网络上显示出来的那么一派祥和。
在现实中喜欢同性，遭受非议都是最基本的，甚至会遭受到来自别人的偏见、孤立、霸凌，严重点，甚至会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可是就是可能导致这么严重后果的事情，苏卿轻飘飘的，好像不在意的，就这样坦然地、当着程嫣地面说了出来。
程嫣张了张嘴，想问问陈悦城知道吗？
或者为什么会给自己讲，但是她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先问哪一个。
“我要去手术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和他们开口。”
“至于喜欢……羞于启齿，自然从未有人听过。”
好像知道程嫣想问什么似的，苏卿一字一顿的坦白道。
苏卿说完，就那样温柔的看着程嫣，再也没说话。
程嫣看着眼前的男孩，自己喜欢了好久的男孩。
男孩这两年来好像没怎么长个，大概是因为身体本身病弱的原因，看着依然十分清瘦，校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些轻飘飘的。
但是他浑身温润柔和的气质从来没变过，给人一种待在他身边就会很舒服的感觉。
和她当初喜欢他的感觉没什么不同。
程嫣压制住了不知何时涌上来的泪意，做了一个她一首想做但是没做的动作。
她半蹲在台阶上，伸出手，揉了揉眼前人的头发。
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的柔软。
“所以，苏卿，你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呢？
或者说，又希望我给予你什么样的回应呢？”
程嫣在心里默默叹息。
苏卿暗恋陈悦城六年，瞒的那样好，为什么会在今天突然说出来呢。
苏卿先是被那个带着安慰意味的摸头搞懵了，甚至嘴边的笑容都顿了一秒。
听到程嫣的话，他突然眼圈红了。
他需要什么样回应呢？
他从来没想过。
或许他根本没想过有回应。
只是自己独自背负着那样的爱意，沉重的、不为世俗所容纳的，让他快呼吸不过来了似的。
本就无力跳动的心脏，在知道陈悦城喜欢许以夏准备表白的时候，变得更加的疼痛难忍，甚至于他希望那颗破损无力的心脏，在那一刻真正的停掉就好了。
更何况苏卿虽然一首笑容待人，但是其实他对自己的身体一向不抱多好的期待。
先天性的不足，医生也断言他身体好生将养着可能最多也只活到西十岁。
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甚至于不能受太大的惊吓，甚至于，过于激动的情绪也不能有。
他活得像个羸弱的机器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动机就会熄火了。
还得大把大把吃药，拖累家庭。
陈悦城是照进苏卿心里的第一束光。
把他从自卑的深渊和孤独的牢笼里拯救出来。
除了对他愧疚的父母，只有陈悦城不嫌弃他麻烦，真的会真心诚意的为他考虑，也不嫌弃他身体弱这不能干那不能干。
陈悦城有很多朋友，但是苏卿真正在意的朋友并不多，甚至自私的来说，陈悦城是最不能缺少的一个。
他可以为了陈悦城，舍弃其他的朋友。
陈悦城于他，独一无二。
为什么想要给程嫣讲呢？
苏卿有些茫然的想。
估计是因为不甘心吧。
他那么执着又浓烈的爱意，却只能自己藏着。
除了他，谁也不会知道。
而这一腔爱意本来的接收者，知道了也会觉得困扰。
甚至，会觉得厌恶吧。
如果这次手术的结果不好，他会和那一腔爱意一起死在手术台上。
他不甘心啊。
所以他对着程嫣清澈而明亮的眼睛，说出了这宛如晴天霹雳的秘密。
炸毁了程嫣少女的爱意。
是的，他知道程嫣或许是喜欢他的。
但是他注定无法回应。
甚至有些恶劣的想，是不是程嫣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会厌恶他，觉得他恶心。
如果没有……苏卿看着眼前少女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还有头上温热的手，勾了唇。
那她也会帮他保守秘密的。
因为啊……她是那样好一个女孩子。
苏卿一边唾弃自己的卑劣，一边庆幸自己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