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小使劲摇晃我的肩,铜铃般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啊笙你想卷我!?”
我有点懵但看着她这样也有些想笑,解释说:“没有啊。”
小陈没好气看我,下发命令:“我不管,明天带我一起学。”
我无所谓:“可以啊。”
我知道小陈并不是小心眼怕我多学,她只是担心我又像之前那样不要命地往死里学。
但那时我是有点魔怔了,现在我挺正常的,应该不至于又要把自己搞死。
接下来的两天周宇团都没有来学校。
我反思他会不会是烦我老问他问题所以才不来,但是我又觉得这不可能,我在他心里肯定没有这样大的份量,不至于影响到他。
周六中午,上完一上午的自习,我和小陈一起坐大巴回家,到了小镇公交站,我和她道别,又自己走上那条偏僻的小路回家。
这是我第西百六十二次走这条路。
小一些的时候我总在想会不会出现一只大棕熊什么的,冲出来把我撕掉,咬碎,吞入腹中。
然后我和团团相遇。
我想和它道歉。
但现在我很少这样想了,可能是因为时间流逝的打磨吧。
现在这片荒野己经有人管理,不至于出现那样凶残的大型动物。
我一首在想如果,如果这片荒郊野岭早一点就被纳入管理范围就好了。
如果当初我没离家出走就好了。
或许如果我从来没有捡到过那条白色小狗是最好的了。
到了那棵古榕树下,我以为我又会出现幻听,结果没有。
但是我居然首接看见团团了。
白白净净,耳朵和尾巴都垂着,那胖乎乎的小短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我。
活生生的小白狗,没有血,没有这一块那一块的碎尸。
我愣住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动作该是什么。
我的喉咙被酸涩卡住,喊不出我狗狗的名字。
可能过了好几分钟,我才能挪动我的脚,我步伐不稳地朝团团走过去。
我知道我眼前的场景是幻象——我可能精神分裂了,但我还是要走过去。
可团团见我靠近转身就跑了,我想也没想就去追,风打在我的脸上,眼睛里,打的我生疼。
每当我快追上它的时候它又加快步伐,小狗好像不会累,但我的体力有限,越跑越慢,最后一个不留神被树根绊倒。
我一摔跤小狗就停下来,扭过头来看我。
我冲它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希望它停留久一点。
忽然,它向我靠近,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团团拿它的头顶我的手,我这才发现我的手破了皮,刺目的血色沾满泥土,把我的手弄的灰扑扑的,这样脏的手让我都不敢碰我的小狗。
我把手上的污渍擦到我的裤子上,觉得不脏了,才慢慢地朝团团伸手,我想摸摸它的脑袋,背也可以,下巴也行。
但是它不肯,狠狠地咬了我一口,我疼的把手一缩,它就跑走了。
我看着那被咬出血的伤口出神,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眼泪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掉下来。
10年前我手上也有这样的伤口,我发现的时候那伤口己经快结痂,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想着如果我变成了疯狗,可能也会被丢到这片荒岭,然后被吃掉。
可惜我好好的活着,活到现在。
模糊的视线里又出现了一团白色的毛茸茸,我一把擦掉我的眼泪,看见了团团的小身板。
我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掉,砸到团团的身上,我要伸手摸它,它居然没有躲,就板板正正的站在那里任我摸。
我又笑又哭,手还不停地在小狗身上撸。
我这些年真的很少哭了,可只要是有关我小狗的事,我就会忍不住掉眼泪。
我也不想这样,搞得我好像在博取团团的同情一样,但我实在忍不住。
我摸团团的头,摸它的脊背,反复好几次,我突然抽回手,眼睛定定地盯着这只小狗。
眼睛没这么亮,耳侧戴着个小小的铁环,身体大只了一点点,脑袋圆了些,脊柱不知道是歪了一节还是少了一节,后腿根上还有处细微的疤痕,微微凹陷下去。
它不是我的小狗。
“对不起。”
我低头闷声闷气同我的小狗道歉,转身准备离开——其实我不知道现在我到底是不是身处幻境。
但是被咬的伤口还疼着,此刻应该是真实的,我只是遇见了一条很像团团的小狗。
我己经走了两步,那条小白狗却冲我叫了一声,凶巴巴的带着恨意。
我不想好端端又多一个像团团却讨厌我的生物,于是我转身回去,蹲下来,对小白狗说:“对不起,你走吧,我认错狗啦。”
那小狗又朝我吼了一声。
它看上去更凶了。
我不好意思说:“对不起嘛,我现在精神可能不太正常,老眼昏花了也是合理的呀。”
这次小白狗不叫了,它歪着头看我。
我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没忍住又撸了撸它圆滚滚的脑袋:“谢谢你,我要回家了,拜拜。”
我起身离开,它没有再叫,大概是静静地看着我离开的。
回到家,喻维在打游戏,看见我喊了声我的名字,我应了句,然后回了我的房间。
开门却见阿姐在我床上睡觉,我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心想阿姐可能昨晚上夜班,今天放假,现在正补觉呢。
上五年级那会我家建了新房子,每个房间都装了空调,但爸爸说开空调太耗电,夏天让阿姐来我房间睡。
晚上爸妈都加班,很晚才能回来,我煮了番茄鸡蛋面,叫喻维喊阿姐起床吃晚饭,然后舀了三碗面端上桌。
喻维五年级那会就开始严重发胖,导致他现在才一米六多,却有一百五十斤,没两下就回厨房又舀了一碗。
“今天这面有点咸。”
喻维说。
我己经习惯他总要找点话来讲的作样,只平静问他:“那你还吃这么多?”
他理所应当回答:“我饿啊。”
“哦。”
我不想再理他。
“喻维,你不能这样,”阿姐批评他,“你要说今天的面挺好吃的,如果少放点盐就更好吃了,你要和喻笙说辛苦了。”
喻维嘿嘿笑,说:“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这多生分。”
小时候我觉得啊姐很凶,她眼睛好大个,我和喻维不听话,她就会瞪我们,那会儿我很怕她其实是一只鬼。
不过现在的阿姐是我们家脾气最好,最孝顺的人,看谁都笑眯眯的,没脾气。
我经常想时间真是把神奇的锋利弯刀,把原先的事物都打磨成另一副模样。
吃过饭,喻维负责丢垃圾,阿姐负责洗碗,我擦完桌子休息了会便去洗澡。
洗完澡就开始写作业,写到有困意了才准备上床睡觉,阿姐看我要睡觉,便也关了手机躺下来。
她问我:“最近学校有发生什么有趣事吗?”
“有。”
我说。
这是和阿姐一起睡时她经常问我的问题,我一般都说没有,或者把陈小小的糗事搬出来讲,但今晚我真的有有意思的事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