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夫人回府后,二夫人顾氏就添油加醋地去找老夫人告了状。
“糊涂!”萧老夫人拍着桌子:“做大嫂的,扣着弟媳妇的嫁妆不给,她想做什么?”
顾氏脸上堆着笑,意有所指道:
“许是大嫂去年冬日病的那一场,还没养好身子,人也跟着稀里糊涂的,才做事闹出这许多笑话来。”
“她做事是不如你伶俐精干,”萧老夫人睨了她一眼,直接戳破了她的意图,“可她到底还是当家长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也别总盼着她不好。”
二夫人顾氏顿时讪讪的:“是。”
顿了顿,萧老夫人又软了语气:“不过,你今日帮着老四媳妇把嫁妆要回去,这事做得不错,往后家学那边的事,你来管吧。”
二夫人到底捡着了些许差使,高兴起来:“是,母亲!”
在她看来,掌家这种事,就得一点一点地抢。
姜令芷看着堆了满满一院子的嫁妆,叫下人对着嫁妆单子清点过后,统统都收进了库房。
这万一事情不尽如人意......这可是她后半生的底气了!
晚膳前,封姜令芷为一品诰命夫人的圣旨送到了国公府。
各房知道后,免不了要来送些贺礼。
陆氏纵然心里还是不痛快、不情愿,到底也派人过来送了贺礼。
丫鬟春杏过来放下东西后,又拿出一份礼单请姜令芷过目:“四夫人,这是您明日回门的礼单。我们夫人说了,请您瞧瞧,可有什么不妥当的,”
陆氏心里原本憋着一股恶气,想撂挑子不干,可一想到二夫人顾氏,她顿时就又忍住气打起精神来。
她不干,那二夫人顾氏可还上赶着呢!
再说,这回门礼也没什么难办的,早先也就备好了。
虽说原本是给儿媳准备的,不过现在变成了弟媳了,也一样能用。
姜令芷还在劈竹子,一砍刀下去,头都没抬:“大嫂掌家多年,行事自然妥当,不必看了。”
呵,给姜家送礼,她才懒得花什么心思。
她这边风轻云淡的,陆氏也觉得省了事。
本以为回门礼的事就这么定下了,谁知,萧老夫人看过礼单后,觉得配不上一品诰命夫人的排场,便从私库挑些几箱东西,让陆氏添在礼单上。
原本这也没什么。
但陆氏在看过那几箱礼后,就浑身不痛快起来,凭什么好东西都是给她老四媳妇?
她来回摸着一张通体雪白的狐皮大氅,向萧景平抱怨道:
“你瞧瞧,老夫人的心真是偏到天边去了,府里这几个儿媳,她就看重老四家的!又是给求了诰命,又给这么重的回门礼,你再看这张狐皮大氅,竟是一丝杂毛都没有,得是宫里御赐的东西!”
萧景平不耐烦道:“你又来了?白日扣人家的嫁妆,夜里又惦记人家回门礼,你真是生怕老夫人不罚你!”
见自己丈夫这般拆台,陆氏恨铁不成钢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也不想想我都是为了谁?!没了那嫁妆,我还得想别的法子给你凑那十万两!”
萧景平眼神一闪,赶紧软了语气:“好好好,是我不好,我不说了,你别气了好不好?”
“哼,算你有良心!”
陆氏手里来回摸着那狐皮大氅,语气酸得不行:“你说老夫人她是不是糊涂了,老四媳妇她可是咱们宴儿不要的,现在竟然成了个宝一样!
她敬个茶,老夫人把家传翡翠玉环给她;
她几句话挑拨,国公爷罚了宴儿去吃苦;
还有你——夫君,她才十七啊,就封诰命了,你都快四十了,你还没封世子呢!”
“怎么就又扯到我封不封世子上去了?”萧景平真是受不了陆氏这一说话就戳人肺管子的模样,不耐烦道:“你慢慢收拾吧。”
说罢拂袖而去。
陆氏气得又翻了个白眼,她这都是造了什么孽!
但很快,她的视线,还是被那狐皮大氅给吸引了。
她摸了又摸,感受着华贵的皮毛溢满指缝间的那种柔软细腻之感,最终还是忍不住起了心思:
“春杏,把我那件灰鼠皮的袍子拿出来,换了这件。”
反正是给姜家的东西,料想她姜夫人也不敢说什么!
......
入夜。
姜令芷跪坐在床榻上,正在给萧景弋按摩全身。
牧大夫吩咐过了,如果不按摩活动,再好的筋骨皮肉也会萎缩下去的。
她就这样从他的手指开始,一点一点地捏到肩膀,又往下按过胸膛,按过大腿,小腿,最后又给他活动了几下关节。
萧景弋心情十分复杂,只觉得自己像一坨面团似的,被这个村姑翻来覆去的揉捏摆弄。
但偶尔身体又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他惊喜于这一闪而过的知觉,于是默默少了几分抗拒。
他只在心底暗暗决定,如果她真的可以把自己按醒来,那他一定会给她许多许多银子做补偿。
姜令芷累得瘫倒在他身边躺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忍不住絮叨起来:“知道会很累,没想到这么累,我一个姑娘家力气到底不够使,明日还是让小厮给你按吧。”
萧景弋才对她升起的那点子感激,一下消失殆尽。
罢了,银子还是省了吧!
“毕竟,我的力气宝贵,要留着和你圆房。”姜令芷语不惊人死不休。
萧景弋内心升起惊涛骇浪。
什么?
他现在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这个村姑居然想趁人之危夺走他的清白?!
他一向洁身自好,身边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征战多年,只有平定西北一个念头,也不曾与女子多说过一句话。
他心里也想过,等战事结束了,回上京娶个美丽窈窕家世高贵的新妇。
现在却被个乡野村妇给盯上了!
他真想立刻醒来,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扔出去!!!
姜令芷絮叨完也有些心虚,偏头看了一眼,见他还是那副昏迷不醒的样子,才放心不少。
她就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其实你这样昏迷不醒也挺好的,不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不做。我若是也像你这样,明日就不用去姜家回门了。”
说罢又赶紧补了一句:“但是逃避也不好,将军你还是要早些醒来。就像虽然我不喜欢姜尚书府,但我娘的牌位还在,我总得回去。”
萧景弋内心嗤笑,呵,一个小村姑还教训起他一个将军来了?!
......等等,姜尚书府?
他自然是知道姜家和萧家的婚约。
他也知道姜家的原配嫡女一直养在乡下,是父亲看在已故姜太傅的面子上催着姜家把那姑娘接回上京的。
但那位姜大姑娘,不是应该嫁给他的大侄儿吗???
一想到方才将自己全身摸了一个遍的村姑,原本该是自己的侄媳妇儿,萧景弋恨不得一蹦三尺高,赶紧离开这床榻。
偏偏他一动也不动不了。
他很想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可这个村姑......不,这个姜大姑娘,她不说话了。
姜令芷累得睡着了。
萧景弋:“......”
他就这么闭着眼睛清醒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