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郭印脸色微变。
他方才明示暗示隋永道对此案的关切,就是想让封十二知难而退,谁料对方压根不理会,张口便拿隋永道开刀。
隋永道驻防北河四州,大本营洛州与京城相距千里,便是换人换马一路不歇也要七日方至。
春狩总共不过二十日,郭印自洛州抵京花了小半月工夫,隋永道在他出发前就得到平王遇刺的消息,可见有人第一时间就给隋永道传了信。
原本外放的官员与京中联系不算什么大事,就连皇帝也对此心知肚明,但此事骤然被封十二挑破,着实让郭印难以找补。
要他怎么说?
说隋将军惦念外甥,才与京中时有往来?可隋永道的外甥不是寻常人家的外甥,那是皇帝的儿子。
一名皇子与军中将领来往密切,这意味着什么?
需知皇帝不是傻子,哪怕明面上他常向大臣们表示,羡慕百姓人家的儿孙亲情,可这话听听便是,谁要当真谁才是傻子。
冰凉的晨风刮得棚顶哗哗作响,棚里的人多少生出几分寒意,唯有郭印额角渗汗。
他瞥了眼四周,附近的官员看似在与旁人说话,实则个个觑着这头,唯恐听漏一分。
这些人当中,可不是每一个都与隋家和平王交好。
郭印心知,他若避而不答,便是给旁人留了话柄,可若要正面相迎,又该如何回话?
“殿下您有所不知。”一旁有人发声,接话之人却是封十二的侍卫统领卫百川。
郭印心中一惊,料想接下来定无好话,正欲出声打断,对方早已飞快说了下去。
卫百川道:“隋将军是平王的舅舅,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离得再远也是一家人。外甥有事,当然要说给舅舅听,诸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这嗓门一喊,附近假装说话的官员全都停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只恨自己站的不是地方。
十二皇子也好,平王也好,都是皇家事,他们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可卫百川话已问出,众人只能回应。
当下有人打着哈哈:“民间常说外甥肖舅,隋将军有情有义,平王亦是如此,外甥和舅舅常来常往也是应有之谊。”
他这话不知是圆场还是火上浇油,官员们脸上纷纷露出微妙的神情。
郭印横了那人一眼:“平王殿下循规蹈矩,从不擅自与外界联系。”
他必须将封无穷从此事中撇清,隋永道远在天边,皇帝就算恼他,也暂时拿他无法,封无穷可不一样,他日日待在京城,怎能让人以为他和军中暗通消息。
那人有一句话没说错,外甥肖舅,封无穷的性子不好,隋永道的脾气更糟,林天德才挨了封无穷三十鞭,郭印不想自己回去也挨三十鞭。
卫百川哈哈大笑:“是么?难怪有人敢穿着平王府的衣裳、拿着平王府的弓箭暗算我家殿下,平王如此老实,也不知便宜了哪路孙子,让他们打着平王的旗号手足相残。”
郭印面色一沉:“卫百川,你莫要信口开河,谁说凶手与平王府有关?”
“我说了吗?”卫百川摊开双手,“我只是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凶手穿的谁家衣裳,拿的谁家兵器,那日在围场的人都知道。”
郭印冷哼:“你又不在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