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室里枪理的现代都市小说《小说元兴风云(室里枪理)》,由网络作家“室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事先声明,这些事都是我听来的。年初的时候不是戒严过一段时间吗?之后就有新闻说,几个内阁大臣在聚会时遇刺身亡,然后内阁就换人了。我在近卫军团有几个熟人,他们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遇刺,而是兵变。近卫军团的十几个少壮派军官,率领大概三百人,在1月13日的晚上,分别攻击了位于南桥的军团司令部,以及位于长宁街的几处内阁大臣官邸。受袭的内阁大臣被当场打死,近卫军团的司令部也被占领。在这之后,又有大概两千人响应了兵变。兵变部队的目的似乎就是袭杀内阁官员,因此大量的高官逃进皇城保命。大概在午夜时分,兵变部队包围了皇城,请求与皇帝对话。据说,这次兵变的目的是“消宪改制”。兵变部队希望皇帝解散内阁,将首相革职,亲自领导国家——换而言之,就是取缔君主立宪...
《小说元兴风云(室里枪理)》精彩片段
事先声明,这些事都是我听来的。
年初的时候不是戒严过一段时间吗?之后就有新闻说,几个内阁大臣在聚会时遇刺身亡,然后内阁就换人了。
我在近卫军团有几个熟人,他们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遇刺,而是兵变。近卫军团的十几个少壮派军官,率领大概三百人,在1月13日的晚上,分别攻击了位于南桥的军团司令部,以及位于长宁街的几处内阁大臣官邸。
受袭的内阁大臣被当场打死,近卫军团的司令部也被占领。在这之后,又有大概两千人响应了兵变。兵变部队的目的似乎就是袭杀内阁官员,因此大量的高官逃进皇城保命。大概在午夜时分,兵变部队包围了皇城,请求与皇帝对话。
据说,这次兵变的目的是“消宪改制”。兵变部队希望皇帝解散内阁,将首相革职,亲自领导国家——换而言之,就是取缔君主立宪制,恢复原本的绝对君主制。
然后皇帝就遵照兵变部队的意见,解散内阁,将首相革职,取消宪法,重掌大权。
这是今年的第一次兵变。
今年初春的时候,不是又戒严了一次吗?之后就有新闻说,皇帝病逝,举国哀悼,然后就是新皇登基。
其实这还是兵变,而且兵变的依旧是近卫军团。这次兵变的目的不明,总之兵变部队打进了皇城,把皇帝给杀了,然后立了个新皇帝。
今年5月份的时候,不是还戒严了一次吗?这次戒严的时间比较长,足有半个月,好些人家差点断了粮。之后报纸上就刊登了第八军团进驻元兴城,皇帝让位之类的新闻。
这次倒不是兵变。我在第八军团也有几个熟人,他们说,第八军团接到了皇帝的密旨,先是派了一支小部队进京勤王,趁近卫军团不备,把近卫军团的主事人全都干掉了,然后就是大举进京,控制近卫军团。
虽然已经是群龙无首,但是近卫军团还是组织了几次抵抗,与第八军团的部队展开了激烈交火,还打死打伤了不少平民。
第八军团的军团司令也是皇室成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在控制了近卫军团之后,他就把皇帝给废了,自己当上了皇帝。
这强抢来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肯定是坐不稳的。元兴城除了近卫军团,第八军团之外,还有第三军团和我们第七军团。因为某些羞于说明的原因,我们第七军团没有卷入到这场政治斗争中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第三军团参与进去了。
我对皇城里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我在第三军团有几个熟人。他们说,第三军团在近卫军团某部的配合下,趁着新皇帝到近卫军团视察的时候,把他给干掉了。
老大被杀,第八军团自然是忍不了的。就在事态就要扩大的时候,现任皇帝出面调停。调停结果是,近卫军团被拆成两部分,第一近卫师归第八军团管,第二近卫师归第三军团管。被原第八军团司令废掉的皇帝因为无能,不被第三军团和第八军团认可,于是两个军团便拥立了现任皇帝登基。
8月份的时候,不是搞过一次大搜捕吗?抓捕的对象主要是革新党,如果发现了东归党、立宪派和共和派的余党,也要抓走。
这件事的起因,大部分人是知道的。现任皇帝即位后不久,革新党就开始搞事。他们具体干了什么我不太清楚,我只记得7月29日的那次大规模游行示威,游行示威队伍冲击皇城,与皇城侍卫发生流血冲突的事。
两天后,也就是8月1日,我们就接到命令,全城搜捕包括革新党、东归党、立宪派和共和派在内的所有乱党。
对于这种事我们早已习惯,基本只是走走过场,抓些自投罗网的倒霉蛋。不是我们消极怠工,而是我们很清楚,这种行动的主角不是我们,而是首都治安局。
叛党秘密据点的位置都掌握在他们手里,为了独吞功劳,他们基本上不让我们插手。只有在需要封锁街区,或是遭遇激烈抵抗的时候,他们才会叫我们去帮忙。
在那之后,元兴城就频繁的出现枪击和爆炸事件。人都说,那是革新党就抓捕行动实施的报复性打击。上头经常展开临时搜捕,但是收效甚微,只能逮到些小鱼小虾。
可能有人要问了,那这次的大搜捕又是怎么回事?
唉,前天,也就是12月10日——我说的是西历的12月10日。自从败给图塔人,咱们不就开始使用西历了吗?考虑到还有不少人在用皇历,所以要特别强调一下。
12月10日,城西不是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吗?爆炸的规模很大,几乎把地面给掀起来了——我听说皇城里的玻璃和瓷器全都被震碎了,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虽然新闻上说,那是革新党潜入图塔人的军事基地,把弹药库给炸了,但是实际情况却是,图塔人自己在弹药库附近抽烟,把自家的弹药库给炸了。
什么?您问我为什么知道?
当然是猜的。
不过我不是瞎猜,而是有根据的。
我们第七军团的驻地就在图塔人军事基地的隔壁,这次爆炸直接炸没了我们半个师的人。好在我们团的驻地离图塔人的军事基地比较远,所以我们团的损失比较小,只死了十几个人,伤了几十个。
爆炸发生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看书。我只感觉“轰”的一下——也许是“轰”的一声,事发突然,我毫无准备。当时我的注意力全在书上,被爆炸吓了一大跳——那真的是一大跳,当时我整个人都从床上跳起来了。
大的爆炸一共有三次,第一次爆炸的时候,窗玻璃就全灭。碎玻璃全飞进屋里,噼噼啪啪落了一地。也许是错觉,又也许是真的,我感觉自己被弹起来了——或许我只是受到惊吓,在慌张中滚落到床下,还把书给扔了,反正我的掉在地上了。
还没等我感觉到身体下碎玻璃的坚硬触感,第二次的大爆炸就来了。这次我记得很清楚,地上的碎玻璃全都弹了起来。还好我反应快,第一时间闭上眼睛,用双臂护住脸,这才没被玻璃碴子划伤破相。
第二次大爆炸之后,是连续的几次小爆炸,之后才是第三次大爆炸。这次爆炸是强度最高的——我是通过震感判断出来的。因为闭上了眼睛,我也不知道玻璃碴子这次跳了多高。
第三次大爆炸之后,又是几次小爆炸。爆炸声消失之后,我又在地上趴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爆炸应该结束了,这才起身,捂着翻腾的肚子和闷疼的胸口,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房间。
毕锦并不讨厌由影,还很喜欢她,毕竟她床上功夫很好,好到玩几个月都没玩腻的地步。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他特意带我来到由影工作的商店,当着我的面问她说。
“今晚陪我们两个,没问题吧?”
那时我和由影已经认识,但只是点头之交,在付账时会说上几句话,仅此而已。
不是我自夸,我给人的印象,始终是忠厚老实,本本分分的。虽说在深交之后,每个人都会说我滑,但就像司琮魄说的那样,我的滑是泥鳅的滑,是不伤人的,也不惹人讨厌。
所以在给人的印象方面,我有十足的自信。正因为如此,在由影微红着点下头,用吃惊的目光看着我,用眼神诉说“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惊讶。
想当然耳,那天晚上我没和毕锦一起享乐。这并非是因为我多么正直,或是嫌由影脏,而是因为“三人一起”这种事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我完全接受不了。
毕锦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真的带由影去过夜了。临走的时候他悄悄对我说,如果只是玩玩的话,可以把她送给我,但结婚是绝对不行的。
自那以后,我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由影了。
不是觉得尴尬,更不是觉得厌恶,而是觉得自己好像完全陷进去了——各位看官不要误会,我是那种对“破鞋”有特殊癖好的人。况且在我看来,由影根本就不是破鞋,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女人。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请诸位听我慢慢道来。
不怕大家笑话,我属于那种见到喜欢的女人,要么故意表现出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模样,以掩饰内心的慌乱;要么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甚至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在遇到由影之前,我根本就没想到自己是这种类型的人。
因为羞于启齿,我只能远远的观望。闲暇的时候,我就会去由影工作的商店外晃悠,透过敞开的商店大门,偷看她工作时的样子。由影工作的时候很认真,从来不会到处张望。如果没有客人,她就会站在柜台边上闭目养神。
她的听力很好,客人尚未进店,她就会睁开眼,露出营业用的热情笑容,用清泉般的美妙声音对进门的客人说一声“欢迎光临”。
每逢中午,就会有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小姑娘来给她送饭。那姑娘与由影的相貌有几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亲姐妹。
说书的常说,射人先射马,把马射倒了,人也就跟着倒了。在见过那姑娘几次之后,我便生出了一计,想从侧面发起进攻,拿下阵地。
于是,我就制造了一场“偶遇”,和由影的妹妹,由家的次女,排行老二的由美认识了。这偶遇制造起来很简单,无非是趁她着急走路的是故意迎上去,撞上她,扶住她,道个歉,主动赔礼,请她吃点什么,随便聊聊天。这样一来,两个人就很自然的认识了。
在由美面前,我尽可能表现的像个好人——呃,这话说的,其实我本来也不坏啊。
由美对人有所提防,但她涉世未深,阅历太少。哪怕是和我这种小鱼小虾级别的人相比,她那点心计也和没有一样。所以我没费多大功夫,就取得了由美的信任。
我在交谈中得知,由美现在主要是负责在家照顾弟弟,给上班的姐姐,和两个正在上学的弟弟送饭,有空闲就去摆摊,卖自己做的手帕和布鞋。她给我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布鞋,我看这鞋子的质量不错,就顺势向她订了一双。
她当场给我量了尺寸,说明天下午就能拿到鞋,然后我就得到了她家的住址。第二天下午,我如约来到由家,布鞋果真已经做好了。我试了试鞋,很合脚,穿着也很舒服,直接付了钱,然后问她还能不能再订几双。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官,一次肯定只能买一双鞋,多了就是浪费了。这几双鞋不是给我订的,而是给我家人订的。二爷爷一双,二奶奶一双,奶奶一双,爹和娘各一双。
其实奶奶和娘都会做鞋,二奶奶也会做,可是我不想放过这个能和由美加深关系的机会,所以硬是缠着奶奶和娘同意,先让由美来我家给他们量了尺寸,又带她去二爷爷家,给二爷爷和二奶奶量尺寸。
因为去过我家,知道我家姓枪,爹、娘、奶奶、二爷爷、二奶奶对我又是“理子”、“理子”的叫,所以由美很容易就知道了我的名字。
几天后,由美把鞋子送到我家。那天我不在家,爹托了个人到部队,和我说了一声“鞋到了,钱也给过了”。那天我也没什么事,接到消息之后我就从军营出来,去了由家。
在去由家的路上路过一家食杂店,我就顺便买了些干果带去。由美没想到我会来,她先是惊讶,然后就露出欢喜的笑容,将我迎进了屋里。
我和她一起吃干果,聊天,由家的老五,最小的弟弟也在。他今年七岁了,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但是由家实在是供不起三个孩子上学,只能让老五先等等,等老三小学毕业之后再去念书。
因为是在由家聊天,我们很容易就聊起了由家的事。因为两次来都没见到由家的家长,我随口就问起了他们的事。在这之后,由美就变了脸色。她抓了一把杏干,塞到老五手里,让他去小卧自己玩。等老五去了小卧,由美才和我讲起了由家的事。
五年前,也就是由美十岁,由影十三岁的时候,她们的父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虽然在元兴有房子,但是由家并不是元兴人,是从外地迁居过来的。由家在元兴城没有亲戚,熟人倒是有一些,可惜都不太靠谱。
所以对于由家的孩子们来说,父母死了,就等于天塌了。本来由家还有点余钱,可以供由影和由美念书,父母一死,由影和由美就不可能再念书了。而持家的重担,也落在了由影这个大姐的身上。
虽说是大姐,但是由影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哪有养家的能力?就算不上学,家里还有四个弟弟妹妹要养,等父母留下的钱用完,她该怎么办?
由美说,姐姐很快就找到了工作,还能供老三继续念书。老三当时八岁,读小学二年级。老四和老五一个五岁,一个两岁,都没到上学的年纪,但需要人照顾。在那之后,由影负责工作养家,由美负责留在家里,照顾弟弟们,等她年纪稍大了些,就向邻居学了些针线活儿,偶尔靠绣手帕、做布鞋补贴家用。
以前我一直想不明白,由影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还不是元兴人,到底是怎么快速找到能挣钱养家的工作的。要知道她没有父母帮衬,身边也没有靠得住的熟人,没人介绍,就算有人介绍,找到了工作,因为年纪小,也只能当学徒,挣不到钱。
等从毕锦口中得知了真相,我才恍然大悟——为了这个家,为了弟弟妹妹们,由影真是牺牲了太多太多了。
即便是不得不出卖肉体,她也在极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不想被人瞧不起。
床上功夫好?什么花样都肯玩?别开玩笑了!那都是无奈之举!如果不去极力讨好那些有钱有势的少爷,她拿什么养活弟弟妹妹们,拿什么供弟弟们读书!
这她付出的这一切,在毕锦口中却只得到一个“脏”字作为评价,这公平吗?
虽然已经用了六十多年西历,但大先人是不过西历新年的。
大先帝国用西历,一方面是因为打了败仗,被纳入到图鲁沙帝国的势力范围,一方面是为了和国际“接轨”——在六十年前,这可是个新鲜词,毕竟那时候国内连条铁路都没有。据说这个词是在外留学的文化人发明的,在当时的大先帝国,也就他们见过铁路和火车。
用西历归用西历,皇历并没有被废除。这西历毕竟不是咱们自己的东西,用起来肯定会很不方便。再说只要皇室还在,皇历就不可能废除。所以从接纳西历开始,大先帝国就是两种历法并行。平日里用西历记日子,但过年过节还是按照皇历来的。
十八街里住着很多外国人,其中有不少西方人,西方人自然是要按照西历过新年的。和大先人一样,西方人也会提前为新年做准备。
不过今年的年末——我是说西历的年末,下起了大雪,城里的路变得很难走。再加上大雪封路,外面的东西进不来,导致物价飞涨,所以这个新年,元兴城里的西方人应该过的并不舒坦。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在军营的大门口,想要迎面给我一个熊抱的白人青年名叫约瑟夫,是我在赌场认识的西方人。虽然他管我叫朋友,但我从未把他当成朋友。
至于原因,很简单,他是个赌棍。我做荷官的时候,他经常吹嘘自己家多么有钱,却穿着破旧的衣服,一脸胡茬,身上的味道非常难闻。
听人说,约瑟夫家确实有钱——准确说是有过钱,但是几年前他家就破产了。家里破产前他就是个浪荡公子,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会,家里破产后,他就成了落魄人,整天混迹于赌场,想要靠他所谓的“精湛赌技”咸鱼翻身。
想当然耳,在赌场设下的圈套面前,再精湛的赌技也是没用的。更何况约瑟夫根本就不会赌博,只是个迷信手气的傻瓜而已。
为了能让肥羊们产生“傻子都能在这家赌场赢钱”的错觉,荷官们往往会让约瑟夫这种傻子小赢一些钱,让肥羊们看到。等肥羊们上了套,就把肥羊和傻子一起宰了,大赚一笔。
我就亲手宰过约瑟夫,而且是很多次。若不是上头交代过,别把傻子宰死了,给他们留口气,好让他们继续当免费的托儿,约瑟夫早就输得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我被司琮魄绑走那天,约瑟夫也在,而且是在我那桌玩。枪一响,这家伙就被吓了个瘫软,尿了一地。给伤员包扎的时候我还喊他帮忙来着,忙完后我一回头,却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不知道是谁给他透的风,我当上军官之后,他就来找我借钱。我和他又没什么交情,怎么可能把钱借给他?他见我不肯借钱,就退而求其次,找我蹭饭。
这人虽然讨厌,却不无赖,就算我不借钱给他,不请他吃饭,他也不耍赖。只是耸耸肩,离开,然后下次再来。
也许是上流社会出身的缘故,不论何时,约瑟夫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他有着一头亮金色的头发,脸也不错,若是去舞厅当小白脸,想必会有不少富婆愿意包养。我给他指过这条路,他却不以为然,依旧在赌场里混。
约瑟夫还是那副样子,旧衣服旧裤子旧鞋,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我不想和他拥抱,因为他太脏太臭,我已经累了一整上午,只想躺在床上休息,不想浪费精力洗澡。
“站住。”
我伸出铲子,将他格开,免得他的脏手碰到我,然后转过头对身后的老农说道。
“带弟兄们回去休息。”
约瑟夫大概每隔十几天就会来找我一次,因为进不去营门,只能在外面等着。据哨兵说,如果见不到我,他就等到天黑,然后才离开。
老农认得约瑟夫,他很讨厌这个家伙。在恶狠狠的瞪了约瑟夫一眼,又伸出紧握的拳头以示威胁之后,他才招呼弟兄们进军营。
约瑟夫露出尴尬的笑容,识相的后退了几步。我见他后退,就把铲子扛回肩上,一脸无奈的问他说。
“你又要干嘛啊?”
“枪,你是个好人,大家都说你是好人。”约瑟夫朝我摊开双手,“我知道我们不是朋友,一直都不是。可你是个好人,好人遇到有困难的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你说对不对?”
以前约瑟夫都是开门见山,要么开口借钱,要么希望我请他吃顿饭。这次他却直接挑明了我俩的关系,这让我感觉很新鲜。
我打算和他好好聊一聊,看看他这次来找我究竟想做什么。
“那也得看是什么情况。”
因为太累,我将铲子放下来,戳在地上,双手拄着铲柄,恨不得将全身的重量压上去。
“约瑟夫,咱俩也认识挺长时间了。我早就劝过你,找份正经事做,哪怕是当小白脸也好,别在赌场混了。可是你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是没帮过你,你在元兴呆了这么久,应该听说过什么叫‘一饭之恩’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请我吃过饭。”约瑟夫苦笑着说,“枪,我是个外国人,什么也不会,找不到工作的。我是个男人,要有尊严,所以小白脸是不能当的,不能当的。”
“你以为在赌场混就有尊严了吗?”
“可赌场是在凭实力赚钱,我在凭实力赚钱!”
在听了约瑟夫的想法之后,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
“你那不是凭实力赚钱,是凭实力败家。”
“可是你做到了,枪,你做到了。”他一脸不解的看着我,“他们说,你也是混赌场的,因为运气好,所以总赢钱,因为运气好,所以被抓去当兵,又因为运气好,所以当了军官。”
呵,原来在老同事们眼中,我是这样一个人啊。
“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就算退一万步说,他们说的都对,我是运气好才有今天的。那你觉得,你的运气怎么样?能靠运气咸鱼翻身吗?”
约瑟夫想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只有小运气,没有大运气。”
不不不,你连小运气都没有。
如果我不让你赢,你这个一点赌技都没有的家伙根本不可能赢。
但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干荷官这行,讲的就是个嘴巴严。哪怕是退休了,也不能把赌场里那点事说出去,这是行规。若是被人知道你说漏了嘴,保不齐哪天就被打了闷棍,剁了手,挑断手筋脚筋,甚至被直接拔了气门。
我习惯管爹叫“老爹”,但娘只叫“娘”,因为我爹确实比我娘老。
我爹二十八才结婚,结婚时我娘才十六。结婚的钱是他自己攒的,他十岁的时候,爷爷就被仇家砍死了,是奶奶自己把他拉扯大的。爷爷没有留下一分钱的家产,还欠了债,他死之后,债主就拿着欠条,把房子收了。
我家现在住的房子,是我奶奶从她哥哥那里继承过来的。她哥哥,也就是我的舅姥爷,是结了婚的,而且有儿子。后来他发现媳妇偷汉子,在那之后,他就觉得儿子不像他。舅姥爷越想越不是滋味,就把媳妇休了,把儿子也撵走了,还和他断绝了关系。
本来舅姥爷是想续弦的,结果遇到了事故,瘫了。他是在奶奶和爹没了房子之前瘫的,那时奶奶就经常去照顾他。后来奶奶和爹没了房子,他就让奶奶带着爹搬过来住。奶奶照顾了他二十六年,我出生的时候,舅姥爷还活着呢。
我出生那年,我爹三十。也许是因为在炼钢厂上班,又也许是因为太过劳累,从我记事起,我爹就显得特别老。之前说过,我五岁的时候,我爹在工厂遭遇事故,失去了右臂。舅姥爷因为这件事受到打击,大病了一场,过了年就没了。
舅姥爷去世之前找来一位先生,立下遗嘱,把所有遗产都给了奶奶。我记得奶奶的其他兄弟姐妹和他们的孩子还来我家闹过,拿走了好些东西,在那之后我们就没有来往了。
爷爷只有爹这么一个儿子,但是爷爷有个弟弟,就是我爹的叔叔,我的二爷爷。二爷爷是个好人,老实本分,经常接济我们家。二爷爷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和我家关系很好,和我们家有联系的亲戚,算上二爷爷家,就这么五家。
二爷爷的大儿子比我爹大,我得管他叫大伯;女儿也比我爹大,我得管她叫大姑;剩下两个儿子都比我爹小,是二叔和三叔。
二爷爷和大伯家都住在博胜坊,博胜坊就在安民坊南边。大姑家在安民坊,和我家隔了两条街。二叔住在和生坊,三叔住在牛羊坊,牛羊坊就在和生坊东边。
我回家的第二天,也就是12月16日,大伯拎着一只活鸡来到我家。大伯这个人热心肠,但是脸皮薄,我家困难的时候,他隔三差五就来我家,今天送棵萝卜,明天送棵白菜的,等我家的条件好了,他反而不来了,我爹给他送东西,他也不要。
他来的时候,我和老农还没起床。我俩昨晚喝高兴了,晚上聊了大半宿,为了不吵到爹娘和奶奶,我俩去了小卧,天快亮时才睡。
爹把我叫醒的时候,我不知道大伯来了,以为是爹叫我起床吃饭,还赖了一会儿床。后来爹把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你大伯好像有事求你,我才“腾”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把老农给吓醒了。
我安抚好还没睡醒的老农,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跟着爹来到了主卧。我出来的时候,大伯正拘谨的坐在炕上,一脸为难。
“大伯,您来啦!”
我热情的和大伯打了声招呼,然后跟着爹坐到了炕上。
“哥呀,别外道,有啥事儿就和理子说,让他给你办。”
我没有贬低爹的意思,但是爹确实没见过啥世面。在他看来,我这个小排长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平民百姓的事在我手里就不算事。每次有亲戚或是朋友找他帮忙,他都把话说的特别满,就好像我手眼通天,无所不能似的。
事实上,我就是个小排长,能摆弄的也就是4连的那几十号人。好在平民百姓家里确实没啥大事,至今为止,我处理过的最大的事,就是有人被警察当成乱党给抓了,让我去捞人。
我一个小小的排长,靠面子捞人是不可能的,只能找关系,花钱。那人是爹以前的工友的儿子,为了捞他,我花了一百多块。
那家人和我家以前一样,穷的叮当响,为了求我办事,他给我爹送了四瓶酒,就是商店里最便宜的那种,这就已经要倾家荡产了。人家都这么困难了,我哪好意思管人家要钱啊?就算我肯撕破脸皮去要,人家也拿不出来啊!
大伯这次也是来求我捞人的。和上次不同,这次要捞的人是被首都治安局抓走的。
大伯一再保证,他的大儿子,也就是我大堂哥和乱党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他没说谎,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大堂哥在做什么。
我那位大堂哥不是个安分人。打我做荷官的时候,他就经常偷偷找我借钱。粗略算算,他从我这儿借走的钱,一百块是少不了了。
他找我借钱,不是为了吃,不是为了喝,更不是为了赌和嫖,而是为了所谓的“事业”。找我借钱的时候,他经常给我讲那个所谓的事业。什么自由啊,民主啊,再有就是革命啊,兴国啊什么的。
我问他说,你干那个事业,能养家吗?大堂哥说,这事业养不了自己家,但是能让更多的人养得起自己的家。
我知道,大堂哥这是信了革新党。当了兵之后,我劝过他,想让他迷途知返,可是他不听,还反过来劝我,希望我不要执迷不悟。我劝不动他,只能劝他小心点,别让人抓了。
他答应的倒是痛快,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显然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之前说过,我在首都治安局有熟人——只是脸熟的那种。我和被抓那个学生说的话,没有一句是骗人的,都是我亲耳听到的。首都治安局在拷问方面相当厉害,据说就算是铁嘴钢牙被送进去,嘴巴也能被撬开。
大伯说,大堂哥是大搜捕第一天的时候被抓的。因为大堂哥经常不着家,大伯也不知道他被抓了。后来还是大堂哥的朋友——我估计那就是他常说的同志,那人来到大伯家告诉他,说大堂哥被首都治安局给抓了。
大堂哥已经被抓了三天,他无权无势,不是学生,连工作都没有,这种人进了首都治安局,必然是大刑伺候。三天下来,就算你不是乱党,也把你打成乱党。如果大堂哥意志不够坚挺,估计现在已经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过几天就要被拉出去枪毙了。
所以说,这事很难办。我一个小小的排长,人脉和财力都太过有限,大堂哥没认罪还好,我拼一拼还能把他捞出来。万一大堂哥认罪了,那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倒不是说真的没有办法,想救人不一定非得捞,还可以抢。可是我真要是这么做了,我们枪家全家老小都得玩完。
打那以后,毕大小姐隔三差五就来找我的麻烦。
不是拽着我上街去给她当苦力,就是要我带她去第三军团的靶场打靶玩。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闲着,要带兵,要出任务,不能总受她驱使。
每当我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她就会摆出大小姐的架子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我被她折腾的烦了,只能去找毕锦求助。毕锦说,只要她闹你,你就送花,送红玫瑰,往花里塞封信,说自己是因为工作忙才没时间陪她,希望她能体谅。
我这样做了之后,毕大小姐果然安分多了。过去她是三五天来找我一次,打那之后她大概是一个月来找我一次。
粗略算算,我好像有一个月没见过她了。
我一直以为毕大小姐也是把我当狗看,所以在毕锦说起要让他妹妹和我订婚的事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以我对毕大小姐的了解,她肯定会大发雷霆,甚至有可能当场掀桌子。让我意外的是,在毕锦说这件事的时候,毕大小姐表现的异常乖巧,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这人是毕大小姐?!
我一度以为坐在我身旁的女孩是假货,她要不是假货,就是被毕锦灌了迷药,否则她怎么会这么不正常?
直到听见那句熟悉的“蠢猪”,我才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是毕大小姐。
天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就算是骂我也要压低声音,硬是要装淑女。
恕我直言,如果她毕大小姐能算作淑女,那这元兴城里就没有不是淑女的女人了。
毕锦这是想干什么?
就算是诚心想帮我,也没必要把你亲妹妹给搭上吧!
我一个平头百姓,和上流社会的大小姐订婚,那是攀高枝儿,就算没订成婚,我也能拿这事儿去吹牛。你妹妹就不一样了,就算只是做做样子,只要这事情传出去,她的名誉就会受到影响,耽误婚嫁。
虽然对毕大小姐没有任何好感,甚至还有些讨厌她,但是我俩并无仇怨。就算是有仇怨,我也不能和她一个女人一般见识。若是毕大小姐因为这件事名誉受损,我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可是我又不能当着家人的面把事情说明白,只能坐在椅子上干着急。
“哎呀,胜子这孩子也没和我说这事儿啊!”
回过神来时候,我听见娘这样说道。
“要早知道是这样,我哪能耽误他俩的事!”
“哎呀!伯母您也是好心!是为了理子兄弟着想!您做的没错!”
“哎呀!错啦错啦!大错特错啦!”
说罢,娘便笑眯眯的转过头来,对毕大小姐说道。
“闺女呀,这事儿是我不对,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啊。”
“没、没没没没没……没有的事儿!”毕大小姐小脸一红,“再、再说了,我、我还没决定要嫁给他呢!”
“唉!霜儿!这可是你说的啊!”
毕锦不怀好意的笑着,用手指着毕大小姐说道。
“今儿咱来可不是订婚的!只要你把话说明白,说一句‘不嫁’!那哥做主!就不嫁了!我兄弟爱娶谁娶谁!我也不管了!你看行不?”
“你——”
毕大小姐愤愤的朝他哥哥的脸一指,然后便跺了下脚,别过脸去不说话了。之后毕锦就哈哈大笑,嘲笑他妹妹说,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完全搞不清楚情况的我,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可是——”
这时,爹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毕锦抢了先。
“伯父!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家世的事儿,您不用担心!我兄弟和我妹妹,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再说了,您家现在是这样,以后就不见得是这样了!”
在这之后,他便压低声音,和爹他们说了些什么。爹、娘和奶奶听了他的话之后,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便欣慰的笑了起来。
我坐在他们对面,离得太远,毕锦说话的声音又小,就算竖起耳朵仔细听,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我观察到,毕锦说话的时候,眉头皱了几下,似乎在为什么事情感到不爽。
“这事儿我也是前几天才打听到的,你们先别和我兄弟说,憋憋他,省着他翘尾巴!”
“诶,诶。”
爹憨笑着点了两下头,然后转过脸来看向我,乐得合不拢嘴。
我越发弄不清形势,只能跟着傻笑。
饭局结束之后,毕锦没给我逮他的机会,直接带着他妹妹坐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走了。他一共预备了两辆车,另一辆车是用来送我家人的。
这是奶奶、爹和娘第一次坐轿车,激动的不得了。因为空间有限,所以坐车的只有他们三个人。老农和雀儿主动要求压马路回去,我则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整理一下状态。
以前我不觉得自己蠢,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毕大小姐给我起的绰号有几分道理。除了我以外,饭桌上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只有我在犯迷糊。大家都能想明白的事我想不明白,这就说明我脑子不够用。脑子不够用,那不就是蠢吗!
在和老农他们分开后,我独自走在街上。每当孤独一人的时候,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由影来。只要她的脸庞出现在脑海中,我就会心头一暖,孤独感立刻消失不见。
可是一想到我俩可能永远也不能在一起,我就会感觉心脏一痛。那不是单纯的疼,就好像有一把泛着寒气的刀子插进你的心脏,不断的翻搅着,又疼,又乱,又冷。
人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我长叹一声,就近找了个角落,靠着墙蹲下。
毕锦请客吃饭的酒楼在盛旺街,盛旺街是元兴十八街之一,也就是富人区。为了防止穷人来这边乞讨,影响市容,这边的警察会轮班二十四小时在街上巡逻。
那时天已经黑了,虽然有电灯的光亮从街道两旁的玻璃中透出来,店铺外还有霓虹灯,但街道上依旧昏暗。蹲坐在角落里的我,被巡逻的警察误认成了乞丐——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那角落里黑灯瞎火的,只能看见个人影儿,看不清人的装束。
有哪个有钱有势的人,或是富家子弟,会没事儿闲着蹲在这种地方发呆?不过这不代表我认同他们的做法,身为巡警,夜间执勤连个手电筒都不带,这像话吗!
为了维护自身的颜面,我开始和巡警争论。这两个巡警也是傻,我刚经历过饭局,喝了酒,身上酒气还没散呢,愣是没闻到,居然还想把我抓进警察局。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