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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依我看,你也不必过于悲伤,晚姐儿已是不中用了,不如咱们帮她把衣服穿好,让她免受些折磨,这口气吊着,她在那头也是遭罪。”
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站在床尾,望着全身烧成火炭,不省人事的侄女,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说出的话犹如一把利剑,深深地刺入趴在床头哭泣的阮氏心里。
阮氏就这么一个女儿,冷不丁听到小姑子的话,憔悴的面容染上愠色,抬起手,用力地朝她甩去,一巴掌下去,她柔弱的身子也跟着晃了一下。
“虞程岚,我告诉你,阿晚若是没了,我定要你那儿子赔命不可,寒冬腊月,他把阿晚推到冰湖中,这是要她的命啊。”
虞程岚被这一巴掌扇懵了,等反应过来时,她哎呦一声,朝一旁老太太怀里扑去。
“娘,嫂子她打我,女儿哪里说的不对了,晚姐儿明明不中用了,我这做姑姑的,让侄女走的体面些,难道这也有错吗。
她倒好,竟然让宝哥儿赔命,宝哥的祖父可是工部郎中,她安的什么心呐。”
只见那老太太穿着墨绿色的袄子,额间围着紫貂抹额,雍容华贵,与屋内的沉闷格格不入。
她本来闭眼端坐,手中慢慢拨动着一串楠木佛珠,听到女儿的哭泣声,略微抬了抬眼皮,一双浑浊的眼睛扫过阮氏,又淡淡地收回,不痛不痒道。
“哼,一个丫头片子罢了,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虞家再有钱,也禁不住她折腾,你说说光前天到现在砸了多少银子在她身上了,一点用都没有,阿岚说的没错,不如早早地准备好棺椁,随她去吧。
阿弥陀佛,真是罪过,罪过啊,阿岚,咱们回去吧,娘信佛,见不得这种事,宝哥儿也受了惊,一会让大夫瞧瞧,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母女俩容貌肖似,说出来的话更是如出一辙,森然无比。
阮氏听到婆母的话只觉得心寒,阿晚也是她的亲孙女啊,怎能如此狠心绝情。
“阿晚,你睁开眼看看娘,娘求你了。”
阮氏把女儿纤细的手掌捧在手里,心疼的贴在脸上叫着女儿的小名,企图唤醒她。
昏迷的虞晚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她被困在一场梦境中,梦很长,久到她几乎忘记了时间。
梦中,她被推下冰湖后昏迷不醒,请来的大夫束手无策,母亲悲痛欲绝,连夜去了法华寺为她祈福。
结果却被祖母和父亲捉奸在床,母亲死了,父亲下令将母亲沉潭。
虞晚想要去救母亲,结果却从母亲的身体穿过,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沉入潭底,心就像被刀子割一样钝疼。
梦还在继续,虞晚麻木地看着,母亲死后,她却奇迹般的苏醒了,不等下葬,父亲便迎娶了新夫人,是祖母一直心心念念的官家小姐。
她的相貌随了母亲,却惹了父亲的厌恶,继母手底讨生活很悲惨,她吃不饱穿不暖,刚及笄,父亲和继母做主把她送给五十多岁的康王做妾,好为家族谋利益。
好在人还没送过去,康王因涉嫌谋反被皇上清算了,父亲也受到牵连,于是她又被当作礼物送人了。
第二次送的人是位年轻公子,他身材高大,剑眉星眸,削薄轻抿的唇令人无端生畏,虞晚看到梦中的她为了逃避再次被送人的命运,跪下哀求他收留自己。
她成了对方养在外面的金丝雀,关于他的身份一无所知,虞晚发现对方白日和冰块似的,拒人千里之外,晚上却和烈火一般热情缠人,纤细修长的手指掐着她的腰肢……
梦中她好像不知道害羞,主动与这男子交颈相缠,罗裙下雪白的肌肤微微泛红,眼尾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春情媚意,仿佛看一眼骨头都酥了,对方黑眸里熊熊燃烧的火焰,简直能把她烧为灰烬。
虞晚在一旁看的面红耳赤,就在她以为一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时,意外发生了,一年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梦中的她满心欢喜喝了仆人递来的一碗药后,不等反应过来,整个人捂着肚子蜷缩在床上,口中发出凄惨的哀嚎声。
身下流出淅淅沥沥的鲜血,就这样疼了一夜,喊了一夜,直到嗓子干涸,再也发不出一丝音来,她眸中的光亮逐渐暗淡,直至生命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