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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摆着彩礼箱笼,曹家的仆人正在接待宋家的家奴。这些礼盒,均是地方郡国国相,托隐强侯宋奇的关系孝敬给大鸿胪曹嵩的,可因为曹操的踏入,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主角:刘宏曹操 更新:2023-04-11 12: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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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刘宏曹操的其他类型小说《乱世无双小说》,由网络作家“刘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堂上摆着彩礼箱笼,曹家的仆人正在接待宋家的家奴。这些礼盒,均是地方郡国国相,托隐强侯宋奇的关系孝敬给大鸿胪曹嵩的,可因为曹操的踏入,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堂上摆着彩礼箱笼,曹家的仆人正在接待宋家的家奴。
这些礼盒,均是地方郡国国相,托隐强侯宋奇的关系孝敬给大鸿胪曹嵩的,可因为曹操的踏入,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而曹操的眼眸凝起,态度倨傲,将一封亲笔书写的信笺递给宋家的家奴。“礼箱壁还,从今往后,不要往曹府送这些,我父亲也断不会因为这些财物,就格外照顾某些郡国,让他们都死了这条心!”
言及此处…
曹操大袖一挥。“曹家可不贪这些小利,回去告诉你们公子,就说我曹家攀不起他这个皇亲,礼箱壁还,从此后一别两宽!再来叨扰,就莫怪我取出三年前铸造的那五色大棒,六亲不认!”
呃…
闻言…
宋家的家仆惊到了,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不知所措!
自然,他们听说过曹嵩之子曹操是个愣头青。
三年前任洛阳北部尉时就铸五色大棒,棒打权贵,就连当今陛下最宠幸的宦官蹇硕,他的叔叔违禁夜行,就时被曹操活活棒杀的!
这两年,任顿丘令,又在顿丘县颁布什么十罪疏!
几乎把能得罪的权贵全都给得罪了个遍!
他对宋家如此态度…看似意料之外,似乎,也是情理之中,谁知道这个“愣头青”哪一天,哪根弦就不对了!
“曹公子,敢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曹大鸿胪的意思?我等想拜见下曹大鸿胪!”
有胆大的家仆补上一问…
哪曾想,曹操语气更添冷冽。“退了就退了,哪那么多废话?我的意思自然便是我爹的意思,缘故都在书信里了,门子,送客!”
说到这儿…
曹府的仆人一伸手。“请…”
一干宋家的家仆无奈的带着礼箱转身离去!
曹操看着他们走出曹府,这才长长吁出口气…
唉,羽弟提及的,尽管为难,可他已经照做了!
只希望…羽弟算错吧!
最好,那曹家的大祸临头是子虚乌有!
只不过,曹操顿足沉思。“羽弟那道家阴阳师学术,还有星像占卜之术还从有过纰漏!唉…唉!”
就在这时…
“噼里啪啦!”
后堂传来几案被掀翻和物件滚落之声,曹嵩管不住儿子,自己倒是气的不轻,他颤抖着大骂:“好啊,你小子是当官当出本事来了,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呼…
曹操似乎已经习惯了父亲这副模样,一摊手回望向那被许多人搀扶着走出来的父亲。
嘴上丝毫不落下风:“圣人遗训无罪,有罪的是那些虚伪、弄权、贪墨好处的官吏,违背心智,扭曲心灵,背叛为臣之道,粉饰太平!”
“你…”
曹嵩都快气炸了,他食指怒指向曹操。“你在说谁?谁…咳,咳…你可知道,你借的那百万钱?那几百斤黄金?有多少是从这些贪墨中出来的?”
噢…
曹操挠挠头,“方才父亲不是说,这些钱都是借来的么?还说用孩儿的俸禄抵挡一阵,呵!孩儿总是说真话,可父亲却习惯了说假话!偏偏,说假话的人赚的盆满钵满,说真话的人却受到无端指责!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这一番话…
有许多是这些年曹操当官后的感悟。
而很多时候,他都会陷入死胡同,若非与柳羽书信往来,经柳羽开导,怕是曹操早已变成了另一幅截然不同的厌世模样!
“孩儿告辞了,不送!”
曹操大步走出曹府,回望了一眼那曹府的牌匾下,格外醒目的“教子有方”四个字,呼出口气,再度往东城门外行去!
曹府不留他,他还能去玉林观嘛!
比起这贪墨之地,施粥救济穷人的玉林观更像个家!
…
…
浴室中四面笼着轻纱,如烟如雾,热水的蒸汽弥漫得屋内缥缈若梦境。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道姑领着柳羽进入其中,还有一名五岁左右的女娃正在往浴盆中倾倒花露。
“任姑姑,洗个澡而已,不用这么铺张!”
柳羽看着这浴室,委实有些奢靡!
当然,他并不缺钱…
凭着对这个时期物价的了解,低买高卖一些硬通货,足够维持玉林观的开销。
何况,还有江西龙虎山的天师道分坛、巴蜀之地的鹤鸣山总坛也会时不时的送来一些钱粮,用以招揽教众。
至于这些钱粮哪来的?
呵呵,柳羽心知肚明,看透不说透…
身处这乱世,永恒的只有利益,根本没有啥道德底线是不能突破的!
“小道长接济我们这些流民,我们感恩不尽,小道长好干净,自然这玉林观的浴室要细心布置,其实花费倒不是很多!”
说话的这位女子名叫任蔓,是关西临洮人,去年七州发生蝗灾,三辅之地与关外也没能幸免,没了丈夫的任蔓带着女儿往关中避难,走着走着,跟着无数流民就涌入了洛阳。
洛阳城不让她们这些灾民进,她们只要在郊外屯驻。
而她与女儿极其幸运,加入了天师道,在玉林观一住就住了一年,还成为了这玉林观的道姑,负责服侍这里的小观主。
而她的女儿,就是那个五岁正在洒花露的女娃,跟她姓,名唤红昌,当然了…柳羽喜欢称呼她的小名——刁秀儿!
“任姑姑,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柳羽吩咐一声。
“好!”任姑姑答应道,“我让秀儿守在门外,小道长有事唤她就好!”
与那些富豪贵胄的公子,动辄十几个服侍沐浴的婢女不同,柳羽还是习惯自己洗澡…要知道,他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呀!
被人服侍沐浴会有反应,蛮尴尬的…
哪曾想,就在这时。
“有东西,大哥哥的腰上,好像有东西!”
突然,五岁的刁秀儿好像发现了什么。
柳羽还没反应过来,刁秀儿已经跑到他的身后…温热、细嫩的指尖触碰到了柳羽的腰上。
“啊…”
似乎看到了什么,刁秀儿吓了一跳,腿上一个踉跄竟是跌倒在地上。
柳羽会意,“哈哈”一笑,“秀儿是看到我腰上的胎记了吧?”
“胎记?”
任姑姑疑惑的问道…
柳羽大大方方的褪去上衣,指着后腰的位置。“小时候,师傅就告诉我,我后腰处有一块儿胎记,像是一条卧着的龙!倒是不曾想,这胎记吓到秀儿了。”
噢…
任姑姑与刁秀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特别是刁秀儿…她低着头,“大哥哥,对不起…”
“没事儿,乖,出去玩儿吧!”
刘羽摸摸她的小脑袋…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任姑姑数落一声,朝柳羽行了个歉礼,这才退去。
“哈欠…”
看她们出门,柳羽这才打了个哈欠,褪下衣服,跳入了木桶中。
——好舒服啊。
…
半刻钟后!
玉林观后山之处…
任蔓一步三回头,确保无人跟踪后,方才小心翼翼的登到了半山腰上。
而她的面前…一名黑衣人早就守在这里。
“看清楚了么?”
“胎记是一条龙…一条盘卧着的龙!”
“当真?”
“我与女儿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做得好。”黑衣人很爽快的将两粒药丸交到了任蔓的手里…“这是你与你女儿的解药!”
言及此处,黑衣人再度抛给任蔓一袋钱币!
“赏你的!”
任蔓小心翼翼的收好药丸,朝他磕了个头,却将钱币递还了回去。
“多谢将军!这钱小女子不敢收!”
黑衣人没有回话,就打算离去…哪曾想,“将军…”任蔓的声音再度吟出。
“怎么?”
“将军可否不要…不要为难玉林观,不要为难小道长!”任蔓银牙咬着红唇,有些艰难的开口。
“为难,呵呵!”
黑衣人爽然一笑,伴随着笑声,他翻身上马,消失在了山道之中!
洛阳皇宫,经司马门,步入复道,再向前便是千秋万岁殿。
此时,千秋万岁殿的门前守卫森然伫立,看到天子刘宏走来,御林军纷纷单膝跪下,动作整齐,却一言不发。
这些御林军是天子刘宏亲自挑选的,无有例外出身寒门。
而自打十一年前的党锢之祸,血色残阳布满长空,整个皇宫沦为血腥杀戮的战场。
亲政以来,刘宏第一桩大事,便是组建了一支,只听命于他一人的“禁军队伍”,取名“西园校尉军”!
至于这千秋万岁殿,便是刘宏对西园军发号施令的场所!
呼…
轻轻的呼出口气,抬眼看到“千秋万岁”的牌匾,刘宏原本散漫的笑容渐渐收敛,表情变得凌厉肃穆。
他大步进入其中,在龙椅上落位!
门外,早已排队等候十余名御林军,皆是整齐划一的黑色劲装,似有要事禀报。
史书中记载汉灵帝时,往往用“荒淫无度、卖官鬻爵”这样的辞藻!
就连诸葛亮在《出师表》中也提及“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
可以说,汉灵帝刘宏几乎被黑了千年。
可事实上,他从一个无依无靠的藩王,十二岁孤身进京登基,在只手遮天的外戚与权臣的双重重压下夹缝生存!
更是联合宦官搞死了权臣掌握大权,分化太监对抗党人,说白了,就是削弱、制衡世家豪门,这个威胁皇权的庞然大物。
他善于隐忍,用超凡的手段制衡各方势力,哪怕在天灾人祸不断的汉末,愣是凭着一己之力将这就要倾倒的大汉多扶了几年!
要不是接连不断的天灾与黄巾军!
要不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致君尧舜,却一毛不拔的世家豪门!
要不是汉灵帝殒命的早了那么几年,或许他能做的更多!
只是,历史从来没有如果,史书上的记载从来都是——成王败寇!
此刻…千秋万岁殿的龙案上摆放着十三盘菜肴。
在刘宏看来,这代表着大汉的十三州,而四种不同的瓜果,则是代表着四股截然不同的势力。
——胡桃代表着“宦官”。
——葡萄代表着“外戚”。
——胡瓜代表着“世家豪门”。
——潘石榴则是代表着“将门”。
深谙帝王之道的刘宏知晓,为君者不可有所偏好,若已有,则万万不能为他人所窥。
便是为此,就算他再喜欢吃哪一道菜,也不能超过两羹,至于瓜果,更是不能超过两口。
“嘎嘣!”
刘宏拿起一块儿冰镇胡瓜,一口下去,清脆爽口、沁人心脾!
咽下胡瓜,刘宏整个人变得更加肃然。
——“奏事!”
一名御林军回禀,“陛下命蔡邕刻熹平石经于太学门外,以便洛阳士人研读,谯县曹氏的永昌太守曹鸾却就此事上书陛下,为先前的党人鸣冤!受到了满朝士人的支持!”
说着,他将一卷手卷放在龙案上,上面有不少士人聚集于一处,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他们还在惦记着为党人平反!
“哼…”
天子刘宏一声冷哼。“这群士人!”
他的眼眸中杀机毕露…
曹鸾也是沛国谯郡曹家的一支,与曹嵩算是同辈儿…
只不过,因为是远亲,往来并不频繁。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打十一年前的党锢之祸后,几乎每年都有人要为党人平反!
殊不知,这些党人支持的是权臣陈藩、外戚窦武!
他刘宏身为天子,若不除掉这些权臣、外戚,皇位如何能够稳固?如何摆脱这傀儡的处境!
可…偏偏,除掉一茬还有一茬!
仿佛…这些豪门氏族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朕的老师似乎来自弘农杨氏吧?”天子刘宏骤然问道。
“是!”
“朕的皇后是扶风宋氏的千金!”
“是!”御林军如实回答。
“朝中九卿之中,还有颍川杜氏、陈留蔡氏、下邳陈氏!三公中也不乏汝南袁氏这样的庞然大物!”
“是!”御林军只能点头。
刘宏缓慢的将龙案上的象征着“世家豪门”的胡瓜给取来,填入口中,“嘎嘣”一声,瞬间咬碎!
他的眼眸也从方才的和缓,变得锋芒毕露!
他知道,大汉得倚靠着这些豪门,不能与他们彻底的翻脸!
可他也知道,倚靠不是卑微的乞讨,而是制衡,敲山震虎的制衡!
为了皇权的稳固,他必须时时刻刻都制衡这些“庞然大物”!
呼…
重重的一声粗气后,刘宏自言自语:
“拿谁开刀呢?”
“弘农杨氏?汝南袁氏?不!都不行!”
他摇了摇头,在权衡这些士族的能量,突然一下子,刘宏眼眸眯起,口中冷冽的吟出四个字——“扶风宋氏!”
“朕的枕边人!她的分量足够了吧?”
言及此处…
御林军会意。“陛下放心,臣知道该如何做!”
枕边人,自然提及的便是宋皇后,这敲山震虎,还真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让十常侍去做!”刘宏最后吩咐一声…“张让、赵忠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喏!”这名御林军答应一声,低着头迅速退下。
而就在这时。
“陛下…”一道清脆中带着些许阴柔尖锐的声音骤然传来,这声调,刘宏格外熟悉,是他最器重的小黄门,也是西园校尉军之首的蹇硕。
刘宏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十二个时辰已过。
有关玉林观,有关五斗米教,有关十一年前皇长子刘羽灵柩失踪一案的调查,该有结论了吧?
“都退下!”
“喏!”
一干御林军迅速的退出了千秋万岁殿,此间唯独剩下天子刘宏与他最信任的小黄门蹇硕两人。
“陛下,臣已探明,那玉林观内的小道长,后腰的胎记处是一条盘卧的龙!”
蹇硕的声音方才传出…
天子刘宏的眼珠子徒然瞪大,哪怕是再精于帝王心术,这一刻,他已经有些崩不住了!
他霍然起身。
“随朕去后殿!”
这事儿太大了,究是天子刘宏竟也浑身颤粟,情难自已!
玉制十二旒的黑色冕冠,有节奏的晃动。
玄色上衣,朱色下裳,绘有章纹的冕服,因为连续走动,而发出轻微的声响…
踱步许久的天子刘宏终于脚步停下,凝望着眼前的小黄门蹇硕。
“盘卧青龙,潜龙在渊!”
“柳羽,刘羽…五斗米教,挺有心的!”
他喃喃吟出刘羽的名字,也分不清是“柳”,还是“刘”!
显然,蹇硕已经预料到天子刘宏会是这副模样,他低着头,目光下垂不敢直视天子的眼芒,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发问。
从刘宏的表情来看,这盘卧青龙,潜龙在渊的胎记…
几乎已经作实,那玉林观的小道长柳羽便是十一年前灵柩中遗失的大汉皇长子!
呼…
终于,天子刘宏坐回龙椅之上。
此时的他已经遐想连篇…
十一年前,他于宫廷内喜得一子,他曾特地抱了抱这个孩子,便是那一抱,注意到了这孩子后腰上的“卧龙”胎记!
那时的刘宏还夸耀这孩子,盘卧青龙,潜龙在渊,不鸣则已,一飞冲天!
便是为此,刘宏特地给他取名“羽”,寓意冲破桎梏,展翅翱翔!
只是…
谁曾想到,刘羽诞生的第三日,宫廷政变…以外戚窦武、权臣陈藩为首的士人集团要施行剿除宦官的行动,而以曹节、王甫为首的宦官集团先一步出手,双方厮杀于宫廷!
这一战…
皇长子刘羽不幸殒命…
士人集团溃败!
天子刘宏愤怒不已,他接受了大长秋曹节的提议,发起了大汉历史上的第二次党锢之祸,凡是与党人有牵连者,永不录用!
直接参与的党人格杀勿论…
这一次对党人的抓捕,尤胜桓帝时的那一次!
诚然,这中间有刘宏诛权臣党羽的决心,却也有因为皇长子殒命,带来的哀痛!
可是现在…
皇长子刘羽没死,虽然不知道为何灵柩中的他还活着?
可…可胎记做不得假!
种种迹象也表明,柳羽就是刘羽,这位大汉的皇长子不光活着,还就在这皇城之郊!
这一刻…
天子刘宏的内心中悸动不已,可他却也依旧保持着那份特有的沉稳。
帝王是不能轻易露出情绪的!
“说说吧,除了这胎记外,还查到什么?”
天子刘宏那低沉的声音再度传出。
他想知道更多的有关“羽儿”的情报!
“回禀陛下…”
蹇硕自然不会傻到一整日只是去调查胎记,西园军办事效率极高,半日的时间足够把一个人的情报扒的一清二楚。
“除了昨日讲述的,皇长子是五斗米教的祭酒,教主张衡的亲传弟子,中原分观的观主外。”
“这些年,皇长子广施仁义,每一日都会在玉林观前施粥,且会豪掷千金,解决这些饥民、流民、灾民的难处,为他们添衣、取暖!”
“便是为此…五斗米教于洛阳周遭广收教徒,单单今年,司隶一代征收的教徒数量就超过两千人,他们自愿夜宿在玉林道观的院落内,白日里协助玉林观施粥,面对来犯的强人,他们也悍然无畏,包围玉林观!而皇长子更是被流民们亲切的称呼为‘及时雨’、‘仁义俊柳郎!’,此间名声已经于中原广为流传。”
毕竟…
论及外貌,柳羽的帅气程度与诸位手机屏幕前的观众老爷有的一拼。
故而,被称做“仁、义、俊”这类华美的辞藻,倒也实至名归。
至于…“及时雨”这类的称呼。
只能说这里面的水很深…一般人把握不住!
而在这个时代里,称号与名声是很重要的。
什么“八俊”、“八顾”、“八及”、“八厨”、“三荀”、“三君”,这些是组团出道。
柳羽没组合,只能学人家王祥“卧冰求鲤”;
学人家孔融“三岁让梨”;
给自己运营出一个“及时雨”的名声意义非凡!
别小看这个名声,此类“风评”在这个时代格外吃香!
譬如,第一次党锢之祸时,赫赫有名的——望门投止思张俭!
“张俭”,一个被朝廷通缉的要犯,就因为是“八及”之一,高风亮节有侠名,人人都愿意收留他。
哪怕是因为收留而家破人亡,百姓、士人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名声所带来的隐藏好处。
天子刘宏深谙此道,自然知晓这所谓的“及时雨”、“仁义俊柳郎”意味着什么。
只是…
刘宏关注的是另外一桩事儿,他的眼眸微眯。“每日施粥,豪掷千金替饥民解决难题,他从哪来的这么多钱?难不成,五斗米教这么富庶么?”
此刻,刘宏的心头充满了疑问,对玉林观的疑问,对这个皇长子的疑问,对这施粥所需巨大财帛的疑问。
似乎
蹇硕并不意外,他早就想到陛下会这么问,当即郑重的回道:
“回禀陛下,巴蜀之地的五斗米教与江西的五斗米教会送来一些钱粮,可远远顾不得这施粥的开销!”
“那…”刘宏接着问。“玉林观的钱是从哪来的?”
这…
蹇硕欲言又止。
“说!”天子刘宏的眼眸骤然变冷。
蹇硕吓了一哆嗦,慌忙如实禀报。“三年之前,玉林观施粥的规模远比不上现在大,那时候每日能施的粥也就几百碗!可今日施粥的数量已经超过三千…这都是源自于三年前,皇长子掷重金将洛阳城的胡器尽数囤了下来!”
“胡器?”
刘宏眼眸张开…
提及胡器,他并不陌生!
相反,刘宏特别喜欢胡器,要知道,在大汉是没有凳子、椅子的,议会时要么大家站着,要么大家跪着,无论是哪一样都不舒服。
可自打胡商将胡器卖到中原后,天子刘宏总算找到一个舒服的坐姿,便是为此,他下令大鸿胪曹嵩大肆的添买胡器。
——胡服、胡帐、胡床、胡坐、胡饭!
一时间整个皇宫都被胡器装扮!
以至于到后来,掖庭的宫女“何莲”瞅准机会,以一曲胡笛下的胡舞…异域风情,扶摇直上,成功的爬上了龙床,并且诞下了皇子“辨”,被封为贵人!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皇子刘羽囤积这些胡器做什么?
“继续!”刘宏语气低沉,眼眸微眨,像是很好奇儿子的行为!
蹇硕则郑重其事的回道:“三年前,陛下突然喜好胡器,宫廷内大肆采买胡服、胡帐、胡床、胡坐、胡饭,这消息传到坊间,京都贵族纷纷效仿,胡器的价格一日之间翻了十番不止!”
“而那时京都的胡器尽数都被皇长子囤积,皇长子以十余倍的价格抛售,赚到的钱…莫说是三年,便是十年施粥,也有富裕!而这…还只是皇长子一次的货物囤积,三年来…皇长子囤积居奇的次数不下二十次,每次都赚的盆满钵满!小小的一座玉林观,其财库中早已堆满了钱!”
讲到这里时,蹇硕的表情是木讷的…
昨日探查到这点儿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这也太会做生意了吧?
时至今日,再度把此事讲出,蹇硕的表情依旧是错愕不已,满眼中尽显“惊愕”二字。
反观天子刘宏…
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
这…
他感觉喉咙处哽咽住了一般!
胡器!
囤积居奇!
以小博大!
第一次,这位民间皇长子的行为惊艳到他这个大汉天子了!
洛阳城郊,玉林观。
雀莺转啼的午后,阳光洒在静谧的庭院中,一个低矮的公子正往水塘内抛着石子,似乎心情不怎么样。
而他的身后,一个清俊的少年掐着腰。
“阿瞒,别这样,你爹也不容易!”
抛石子的公子正是曹操,而他身后的掐腰少年自然便是柳羽,他正在劝慰着曹操。
说起来,从小到大…曹操与他爹曹嵩的关系就不怎么好。
自打进入太学后,关系更添紧张。
至于缘由,便是曹操看不惯父亲与那些奸佞官宦勾结,而更让曹操心烦的,是他那太监养孙的标签,为了摆脱这个标签,曹操从小到大,每一日都在无声的抗争。
只是…
曹操又如何知道?他抗争的背后,他父亲曹嵩对他付出了多少呢?承受了多少呢?
“你说我爹,他何必要与这群阉党为伍!依我看,他已经忘记了何为忠君!”
曹操又用力抛出一块石子。
石头击打在水塘,溅起的水花滴落在他那无奈的面颊上。
如果说,因为退回“隐强侯”宋奇的礼物,父亲对他斥责倒也罢了…
可偏偏,父亲的那句话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你借的那百万钱?那几百斤黄金?有多少是从这些贪墨中出来的!”
这一句话对曹操是深深的刺痛。
这个世道怎么了?
做好事儿,做善事!难道最终…只能与“恶”妥协么?
作为太学子,作为桥玄、蔡邕教出来的学生,曹操深谙那太学石经上“帝之辅弼,国之栋梁”八个字的意义!
也正是因为太学的缘故,曹操更加坚定的站在了士人这一边,对宦官、阉党嗤之以鼻!
终究,曹嵩把儿子培养成了,最讨厌自己的模样!
“唉!”
柳羽叹出口气…
这事儿,没法说,更没法开导。
不过,柳羽心里琢磨着,阿瞒哪,你就偷着乐吧,你爹贪墨的这些钱,最后还不是藏在陈留郡的宅子里。
而这些,在你陈留起兵讨伐董卓时,被你花了个干干净净!
咱不能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就去骂娘啊!
“好了…”柳羽劝慰道:“想想你爹从司隶校尉到大鸿胪的这几年,你闯了多少祸,最后不都是他托关系去摆平的!还有那铸五色大棒…帮打蹇硕叔叔那次…”
骤然,柳羽觉得说的有点多了,赶忙闭上嘴巴。
曹操却不依不饶了起来,二十岁出头,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龄。
“五色大棒?五色大棒怎么了?羽弟…你有什么瞒着我?”
呃…
柳羽看瞒不住了,索性说道。“那一次,你打死蹇硕的叔叔,是你爹替你摆平的,若非你爹拿出几十万钱,他们能轻易放过你?”
这事儿…倒不是古籍记载的。
是洛阳城内,五斗米教的信徒告诉柳羽的。
蹇硕那次死了叔叔,曹嵩花了五十万钱摆平!
这并不奇怪…
说到底,在大汉有钱,或者有权的阶层,犯了法,乃至于杀了人都不是啥大事儿,大多会私下和解!
再加上曹嵩是费亭侯曹腾的养子,论起来,如今当权的这些宦官还得叫曹腾一生师爷。
“师爷”的养孙犯错,“师爷”面子还是要给的。
当然,对于那时候…“清廉”的曹嵩,五十万钱,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也正是因为曹操的这次巨额赔偿,曹嵩才答应了与中常侍曹节的深度合作、权钱交易,大肆敛财。
只是…曹操不知道这一层。
一听到是父亲拿钱平的事儿,曹操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面沉如水。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
曹操气的像是在水下憋了半个时辰突然出水,胸腔剧烈起伏,又气又恼。
“羽弟,你说我爹干嘛要给他钱?棒杀蹇硕的叔父,我那是有法在先!”
唉…
柳羽无奈的摇了摇头。“瞒兄,我告诉你许多次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非黑即白!”
“蹇硕是皇帝最看重的宦官,手握西园校尉军,要不是他看在曹节的份儿上,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再说了,他是他叔父一手带大的,情同父子。将心比心,若是有人害死你爹,给你二十万,你会同意么?”
当然不会!
当然不会!
柳羽的话宛若一盆冷水倾倒,将曹操心中燃烧的怒火一下子浇灭。
他似乎多少能体会到父亲的一些苦心。
只是…
“好了,不提他了!”曹操倔强的摆摆手,再度把眼眸望向柳羽。“现在,宋家的礼箱也退了,羽弟能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了么?”
原因…
柳羽抬眸,略微回忆了下。
按照古籍文献中的记载,宋皇后倒台也就是这几天了!
而她的弟弟“隐强侯”宋奇自然也少不了受到株连。
原因嘛,这是帝王心术,是制衡,是敲山震虎,说不清,也道不明。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柳羽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千万记住,这几天不要闯祸。”
“哈哈…”曹操笑了。“我且在你这玉林观住上两天就回顿丘去了,想闯祸也没有机会呀!”
柳羽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
“大哥哥你的信!”
刁秀儿捧着一卷薄薄的竹简,行至柳羽的面前…
柳羽接过书信,一边展开一边问道。
“谁送来的!”
“一位大姐姐!”刁秀儿很乖巧的回答道。
话音落下,书信已经展开,而恰恰这么一展开,柳羽一怔…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就三个字——老地方!
柳羽则是挠挠头。
满眼中尽是疑窦…
——她?她在江西龙虎山不好好的么?怎么来洛阳了?
…
…
日头洒在九脊之上,重檐巍峨的千秋万岁殿,蹇硕跪坐在大殿的一边,而天子刘宏手中拿着一卷竹简在看。
这是蹇硕命人记录下来的,这些年,皇长子刘羽都做了些什么。
诚然…
会有些纰漏,可大多数的事项,已经调查周全!
而为了这个调查,蹇硕动用了至少百名以上的西园军精锐。
终于…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天子刘宏才睁开眼眸。
口中吟出了一个名字。
“曹操,曹孟德!”
“这个与羽儿走的很近的公子,便是大鸿胪曹嵩之子吧?”
“正是!”蹇硕如实回答。
“朕记得,上个月,便是他曹操送来顿丘县的贡品,引起整个大汉的震动!”
“正是此人!”蹇硕回禀道,只是语气中多出了一分冷然。
“有趣。”刘宏豁然起身,他向左踱了几步,背对着蹇硕,可突然,他转过身来。
“蹇硕!”
“臣在!”
“朕记得,你叔父便是死在这曹孟德的手上!”
呃…
刘宏这一问,蹇硕浑身一个哆嗦。
俨然,天子什么都知道!
是啊…
一个能在登基之初就利用宦官诛杀权臣的少年天子;
一个在绝境中能撑起大汉脊梁的帝王;
一个只要他在位,大汉的天就塌不下来的君主;他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瞎子?
特别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了如指掌!
千秋万岁殿中传出天子凌厉的声音,惊起了在房梁下筑巢的雀儿…
“臣的叔父罔顾法纪,罪有应得!”
蹇硕把头埋的很低。
天子刘宏眼睛迷成一条缝,他丝毫不关心蹇硕的叔父是不是罪有应得,他在意的唯独皇长子刘羽!
“在那之前,这曹操便与羽儿结识了吧?”
刘宏问出一句。
“是!”蹇硕如实道:“在那之前的两年,皇长子便与曹操、袁绍两人相交,关系默契,三人更是多次部署,许多次在达官显贵成亲之时,于庄园中偷盗新娘!”
“偷新娘?”刘宏反问。
蹇硕的声音还在继续。“看似,这偷新娘是小孩子间的胡闹,可实际上…他们是在有计划的练习如何潜入庄园、撤离庄园,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蹇硕顿了一下,微微抬头,去窥探天子刘宏的脸色。
而刘宏身子前倾,对包括羽儿在内的三人行为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说!”
“这就要从曹操、袁绍的身份说起。”蹇硕细细的解释道:“曹操是大鸿胪曹嵩之子,而袁绍是司空袁逢之庶子,曹嵩又是顺帝、桓帝时中常侍曹腾的养子,曹操自然便是宦官养孙…”
“可曹操格外厌弃宦官,想要与士人为伍,便是为此他从小到大故意表现的不学无术、四处闯祸,其目的便是掩饰其背叛宦官一派,暗中与士人接洽的事实。”
“事实上,从小到大,他也没少与宦官作对,以至于太学毕业后,没有人敢举他为孝廉,更没有人敢安排他担任一官半职。”
“可悲的是,哪怕如此,士人因为他那宦官养孙的身份,还是疏远他!至于袁绍,他则是受制于庶子的身份,许多士人更乐于与袁家嫡子袁术相交…他们俩都迫切的需要做出一件大事儿,让士人接纳他们,看到他们的决心与能量!”
蹇硕探出的情报很准确。
可…这些都是表层!
至于内在原因,还要提及这第二次党锢之祸。
在这一次党锢之祸中,宦官大肆迫害党人。
而暗中帮助党人撤出洛阳城,给予盘缠,助其隐居各地的是太傅袁隗,是司空袁逢。
从这点上看,说汝南袁家是当今天下所有党人的恩人,一点也不过分。
如果按照历史的车轮,数年之后,汝南袁氏名望滔天,能雄踞北境四州,可不止是因为他们四世三公的家门!
论家门,弘农杨氏还五世三公呢,可在随后的乱世中,比之袁家,不知道少了多少个量级!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汝南袁氏”在两次党锢之祸中的行为,博得了美名美名与九州的威望!
而袁绍敏锐的窥探到了这点,这是莫大的光环,可他是庶子啊,是丫鬟生的。
而庶子在这个时代地位尴尬,袁家的威望根本加不到他的身上,他也无法在士人间立足!
便是为此,他才打算铤而走险,深入虎穴,立下大功,以此获得天下士人的侧目,摆脱如今这个尴尬的身份!
至于曹操…这个背叛阉党,却又被士人拒之门外的家伙,他的身份…反倒最是合适。
故而袁绍挑选曹操一道行动!
至于柳羽的加入,那是纯粹的意外,却也是巨大的惊喜!
谁能想到,这个小道士心思缜密,部署周祥,究是袁绍也是打从心底里佩服。
嘶…
听到或者二…
刘宏眼眸抖动,曹操与袁绍的心情他能理解。
毕竟这是一个“风评”、“名声”比命都要重要的时代…
只是,羽儿一个道人?或者说,一个五斗米教的分坛祭酒,似乎没必要去争夺这些士人的支持吧?
似乎,儒、道一贯是势不两立!
刚刚想到这儿,蹇硕的声音继续传出。
“曹操为了摆脱这‘宦官养孙’的身份,袁绍为了摆脱‘庶子’身份的桎梏,两人便打算潜入中常侍张让的府邸,去盗取一本能够威胁到他的账目。”
“至于那账目,上面记载的是各路人士向其贿赂的金额!若是能偷到这一本账目,士人便可以此要挟,让张让不敢在肆意迫害党人,而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亦可以得到士人的认可与支持!还可以赚得极佳的风评!”
提到张让的这本黑账时,蹇硕再度抬头望向天子刘宏,想要看下他的表情。
只可惜,平淡…天子刘宏表现出的是异乎寻常的平淡,就好像张让的这些“黑幕”,他一早就知晓。
“继续!”
平淡中带着冷然的两个字脱口。
蹇硕继续道:“便是为了成功盗取张常侍府邸内的黑账,曹操与袁绍开始练习潜入,潜入的地点便是那些有喜事的庄园,潜入的内容,便是在众目睽睽下,偷走新娘,成功逃离!”
“而恰恰,一次行动失败后,皇长子救了他俩,且掩护撤离,并且当即点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一番攀谈,三人竟是一见如故,成为了挚友!”
“皇长子更是亲自为曹操、袁绍部署、谋划,助曹操潜入张常侍的府邸,吸引注意,然后声东击西,袁绍从另外一处潜入,成功的盗出了那本黑账。”
霍…
听到这儿,天子刘宏的眼眸徒然睁开,原本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瞳顷刻间释放出夺萃的精芒。
惊艳…
这是今日里的第二次,这位皇长子惊艳到他了!
要知道,三年前,羽儿才多大年纪?
与曹家子、袁家子打成一片就已经够匪夷所思了!
竟然还…还能做出此番声东击西的部署,于张让的府邸中盗出一本账目。
——好缜密的心思!
刘宏的眼眸睁的硕大,这是惊讶,也是巨大的惊喜!
说起来,刘宏对张让的府邸并不陌生。
那是源于有一次,刘宏登高远眺,看到了一处仿照宫室营造的私人宅府,正想发问,张让却劝他:“天子不应当登高,登高,老百姓就要虚散。”
刘宏嘴上称是,暗地里却派西园军去调查了一番。
果然,那私人宅府便是这位张常侍的府邸。
至于,刘宏为何没有惩处他!
这就要提及“帝王心术”,说来话长!
而张让的这座琼楼玉宇,刘宏印象极其深刻,据西园军得来的消息,因为每日来张府登门行贿者车水马龙,故而其中戒备森严,莫说是一个人能潜入其中,安全撤离,就是一只猫想要潜入也是万难。
可偏偏…在羽儿的谋划下,曹操与袁绍做到了!
这…
“在张让的府邸,羽儿多半有内应吧?”
刘宏下意识的嘀咕一句。
蹇硕连忙回道:“这个不知!”
刘宏浅笑一声,张让遇到刺客这事儿,朝堂上有过议论,可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想来多半是大鸿胪曹嵩打点了一番!
印象中,张让在朝堂上提及,那刺客挥舞着手戟,从庭堂一路打出来,一干卫士竟是束手无策,最后纵身一跳,逾墙而出。
呵呵…
念及此处,刘宏笑了。
纵是羽儿部署,袁绍“击西”,可曹操这“声东”委实有些太刚猛了!
这是明摆着的事儿,张让的府邸中必有羽儿的内应。
或者说…五斗米教早已有人成功潜入了这位中常侍的府邸,里应外合!
所以,整个盗取账目的过程,才会变得如此的顺理成章。
只是…
刘宏还是想不通,羽儿…或者说是五斗米教?干嘛要掺和进这士人与宦官的派系之争?
亦或者是…羽儿的目的并不是卷入这派系之争,而是…看重了曹操和袁绍这两个人?
再或者说…他看重的是这两个人背后的家族?
呵…
骤然一声轻叹,刘宏低声感慨道:“在羽儿的部署下,这中原的五斗米教有些能耐了!”
蹇硕只看到天子开口,却不知他方才说了些什么,当即问道:
“陛下…”
哪曾想,还不等他把话脱口,刘宏的话已经抢先打断。
“接着说,这桩事儿之后,羽儿与曹操、袁绍还做了些什么,你慢慢说,有关羽儿的,朕要你一桩一件全部讲述出来,不得有分毫隐瞒!”
“喏,喏…”
蹇硕连忙答应,他第一次感觉到,眼前的这位天子认真了,一贯不喜形于色的他,这一次是由内而外的认真了!
难道…这…
这便是皇长子的能量么?
洛阳皇宫,长秋宫内。
蝉鸣阵阵,秋意正弄,宋皇后容貌娇美,衣着却不显娇贵。
后宫的战场远比沙场残酷万分,可宋皇后举手投足,那与世无争的性子跃然而出,宛若不问俗事的花仙一般。
“皇后娘娘,隐强侯已经到了正殿。”
闻言…
宋皇后抬眼,快速起身…在这后宫,纵是身处这皇后高位,可谁能体会到她的孤独呢?
天子刘宏并不宠幸她,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
这漫漫长日里,能让她提起兴趣的也唯独家人的到来。
只是…
“之前就告诉过奇弟,让他少进宫,陛下本就痛恨‘外戚’干政,他这么频繁的入宫,让本宫如何自处?”
“那…皇后娘娘不见了?”婢女补上一问。
“唉…”宋皇后无奈的摇摇头。“我亲自去与他说…你下去吧!”
婢女答应一声,徐徐退去。
而宋皇后步入正殿时…
方才那婢女也走出了长秋宫,行至宫门外的一处假山之后…
一名老练的宦官早就等在了这里。
“事儿办妥了么?”
“都办妥了,就埋在第三颗槐树下!”
婢女点了点头。
“除了你之外,可还有人知晓?”这宦官再度补上一问。
“回张常侍,只有奴婢一人知晓。”
诚如这婢女所称呼的,眼前的宦官乃是大名鼎鼎的十常侍之首——张让!
是天子刘宏眼前的第一红人、
昔日…
天子刘宏曾提及过——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
足可见,以张让、赵忠为首十常侍地位何其尊崇?
可以说,如今在宫廷中,除了那些老牌宦官,在诛杀外戚窦武、权臣陈藩的过程中立下过赫赫功勋的曹节、王甫之外,整个皇宫,就数张让风头最盛!
甚至,西园军的首领蹇硕都要弱他一筹!
听过婢女的话,张让点了点头。
“事儿办的不错!你父母兄弟的奴籍,咱家会替你解决!”
“多谢张常侍!”
“哈哈!”张让伸出手摸了下这婢女的面颊,一边笑,一边徐徐离去。
哪曾想,就在张让背影消失在假山前的过道时。
一双粗重的手已经捂住了这婢女的嘴巴…
她的眼瞳瞪得硕大,直到…她的一张脸憋得通红,窒息而亡!
天空中,乌云渐渐的聚拢…
一个鲜活的生命,仅仅只是过了一瞬间,便…死不瞑目!
之后,她被熟练的抛入了宫内的枯井中。
在皇宫里…想要一个人消失的无声无息,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反观走远的张让,他甚至没有回头看这婢女一眼,只是把眼眸瞟向那长秋宫的方向。
口中轻吟:
——“帝国承平,神器稳固,陛下勿扰!”
——“哈哈…”
这便是…
为何张让为非作歹,大肆敛财,可天子刘宏始终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些皇帝想做却不能做的“脏事儿”,需要有人替他做!
不光做,还得做的干净,做的让人放心。
“爹…”
就在这时,一个医官打扮的年轻男人徐徐走来,他名唤张奉,是张让的养子,如今宫廷内的太医令!
他递给张让一卷上好的丝帕,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让用丝帕擦拭了下手掌,眼眸中渐渐的升腾起无限的锥光!
“半个时辰后,带人去长秋宫后宫处,仔细搜搜第三颗槐树下!”
“是…是…”张奉连忙答应。
可答应过后,却是并不离开…
“怎么?还有事儿?”张让眼眸微眯。
“爹…儿子方才打探到一个消息!”张奉压低声音。“陛下今日在…在千秋万岁殿里待了整整三个时辰!其内除了陛下外,唯独蹇硕一人!”
“三个时辰?”
骤然,这一句话传出,张让整个人一怔,他的眼珠子连连转动着。
可寻思了许久,还是没有想清楚。
他抬起头,望着那阴云密布的天。
“这不对呀,陛下从未在千秋万岁殿里待这么久!”
嘶…
有那么一瞬间,张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怖之色。
可…也只是一瞬间,他的心态再度平和。
“蹇硕那小黄门…多半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儿吧?”
…
…
许都城郊,洛水之畔,柳羽来到一处矮山脚下,焦灼的左右寻找。
就在这时,一名二十岁出头,容貌绝美的持剑女子从花木后走出,带着风帽,披着披风。
她轻轻的摘下了风帽,凝望着柳羽。
柳羽那满是疑窦的目光与她那略显忧伤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如此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仿佛两人都有话要说。
还是柳羽率先开口打破了此间的沉寂。
“师姐?你不是在龙虎山的天师道分坛么?怎么不远这千里迢迢来到洛阳城了。”
眼前的女子,正是柳羽的师姐,名唤张玉兰。
她亦是第二代天师道的教主张衡的女儿…
史书上对她的记载是“不茹荤血,幼而洁素”!
后世,现存的龙虎山正一观景区中的“仙都睡美”景观,传说就是她的化身!
说起来,张衡有三子一女,其中三子是指张鲁、张卫、张愧,一女则是长姐张玉兰!
自打柳羽被师傅张衡从灵柩中救走以后。
从小到大,他在巴蜀之地的五斗米教总坛学道法、道经,过程中,张玉兰师姐对他极为照顾。
而因为张玉兰年龄大一些,阅历也更丰富一些,作为天师道的“圣女”,她被派往龙虎山天师道,主持分坛事宜!
说起来…
有两、三年柳羽没有见过她了。
而江西与洛阳远隔千里,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教中出大事儿了!
“我收到消息,爹病重…娘说是最多还能坚持半年,要我带你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终于,张玉兰把话说出口。
张玉兰的娘姓“卢”,是五斗米教中著名的“鬼婆”,精通医术,她说张衡只能坚持半年,那多半就只有半年了!
听到这儿…
柳羽的眼眸一下子睁大。
“师傅?重病!”
没有给柳羽太多质疑的机会,张玉兰银牙咬住红唇,像是每一句话脱口,都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是!”
“何时出发?”索性,柳羽也不细问了…
“明早!”张玉兰吟出一句,可仿佛肚子里还有话要说,可每次话到嘴边,喉咙均哽咽住了。
“师姐若是伤心的话,还是哭出来吧!”柳羽宽慰道。
恰恰这么一句,张玉兰有些崩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滚儿。
可她还是坚强的咬住牙。
“哭也得回去再哭!”
张玉兰抹了把脸,继续道:“鲁弟于书信中提及,此次要你、我回总坛,是关乎天师道的传承,关乎道家一派的隐忍与崛起!”
呃…
柳羽哑口。
天师道的传承,这是要选继任教主啊!
而道家一派的隐忍与崛起…
柳羽清楚,自打武帝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这延绵的几百年。
道门一派的发展说是夹缝求存,绝境求生也不为过!
究其缘由…董仲舒那套孔子都未必承认的、魔改版的儒家思想,于武帝后的这百年来…简直是牢不可破,坚不可摧!
呼…
重重的呼出口气。
有那么一刻,柳羽感觉肩上的担子好重啊!
——不光得抱曹操的大腿!
——还得想方设法振兴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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