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恐的看着房门,一只大脚已经迈了进来。
让我跟一个陌生的老男人苟合……我不如现在就死!
我拔下头上的簪子,扬手要插/入咽喉——咚的一声,天地都安静了。
我扶着墙,踉跄起身,只见那老男人晕倒在地上,他身边站着一个手握木棍的蒙面人。
是他把老男人打晕了?
我该喊救命,还是谢谢?
那蒙面人却是蹭的跳进屋子,用一团布塞住我的嘴,把我扛在肩头,拔腿就跑。他跑的飞快,我的脑袋磕在他坚硬的脊背上,眼冒金星。
他身上的温度,和独属于男人的气息,却让我觉得舒服。
他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他跑了一阵子,进了某间屋子,猛地把我甩在地上。
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往他身上蹭去。只有这样我才觉得好受些……
他身子一僵,硬把我拉开,拔出我嘴里塞着的布团,顺势往我嘴里扔了一颗药丸。
我张嘴就要吐出来。
他却手劲儿极大的托住我的下颌骨,迫使我闭上嘴,他另一手掌在我背后猛然一拍。
咕咚,我把药咽了!
他蒙着脸,只露一双眼在外头,这双眼黑沉沉的,如古井深潭幽暗可怕。他往我手里塞了个纸条,没等我回过神,他就纵身跳出了窗子。
药丸滑入腹中,有股清凉凉的感觉,我身上那股燥热急切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浇了盆冷水在上头,刺啦一声,欲/火都熄灭了。
我这才有精力环顾四周,咦,这里是?我爹的书房,蒙面人把我扛到我爹的书房做什么?
我低头打开手中的字条,熟悉的笔迹,字体略显潦草,只有“沉默”两字。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再没找到其他提示。
就连沉默两字,也在渐渐变浅,院中忽然传来喧闹之声,纸条上的两个字,也倏而消失不见。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我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网罗陷阱之中,眨眼之间就要粉身碎骨。
一张张字条,一幕幕奇怪的景象。似乎正带领着我,奔赴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蒙面人看似是在救我,却又处处透着似乎不可告人的目的……
“去找!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跑到哪里去?”院子里传来爹爹的怒吼之声,“无法无天,今日找到她,看我不家法处置!”
听闻家法两字,我浑身一抖,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爹爹口中的“小丫头片子”,说的是我?
我抬眼瞟了瞟墙上挂着的那条长鞭,辫子上带着无数细小的倒钩,每个钩子尖利无比,寒光凛冽。这就是他的“家法”,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每个小钩子上都能刮掉些肉。
咣当,书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我浑身一激灵,翻身跪在地上。
门外的天光倾泻进来,在地上投出几个拉长的人影。
“瑾瑜!?你怎么在这儿!?”爹爹的声音,惊讶的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我张嘴想解释,猛然想起字条上的提示“沉默”。我一次次不相信纸条,结果落入险境,不如就相信一次!
我闭紧了嘴,额上已经冒出汗来。
“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爹爹的声音,震的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抬头,偷偷往门口瞟了一眼,这么一看,简直魂飞魄散,浑身冰冷。
房门口,站在最前头的不是我爹爹,而是闯入我院子的那老男人!
老男人身后是个瘦高的年轻男子,带着一张银面具,只露出眼睛和嘴,再后头才是我爹。
“你这不孝女!聋了吗?生辰之日不来向我磕头谢生养之恩!却将圣上诱至你院中击晕!你想干什么?看我今日不打死你!”爹爹一把夺下墙上的长鞭,鞭子裹着狠厉的风,冲我而来。
我惊得脑中一片空白……不是因为他要打死我,而是,他说被敲晕的是谁?圣上?当今天子吗?
我猛地抬起头,战战兢兢的看向那老男人的脸。
眼中一阵刺痛,像是有尖刀,扎进了我的瞳仁。太熟悉了,这张脸,我像是已经见过了无数次……可这怎么可能?
狠厉的风已经扫到了我脸颊,长鞭却骤然停下,只有鞭子末梢,落在我的脊背上。顿时一片火辣辣的疼。
我的眼泪涌出眼眶,额上的汗却滴进了眼,眼目酸涩。
“东平将军息怒。”带着银面具的男子缓缓开口,“等圣上问清楚了,再行发落。”
我爹赶紧收起鞭子,躬身行礼,退到一旁。
银面男扶着圣上落座,抬头问我,“你可曾见过圣上?”
我张嘴要说话,又猛地闭上,仓惶的摇头。
“先前这一段时间,你在哪里?”他声音不紧不慢的,随和的像是在聊天。
我大气不敢喘,闭紧了嘴,一声不吭。
啪,我爹狠狠一巴掌落在我后脑勺上,“说话呀!”
我扑倒在地,鼻子一酸,冒出一股腥味儿。
银面男嘶了一声,蹲下身递给我一张净白的手帕。见我不接,他竟把手伸到我脸上,一抹,手帕上一片殷红的血迹。
他的手指恰蹭过我的脸颊,带着温热滑腻的触感。
我心头一颤,慌忙拿过手帕摁住鼻子止血,并跪着往后退了两步。
银面男哼笑一声,“瞧她这会儿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又岂敢打晕圣上?东平将军别随随便便拉来一个人,就做了真凶的替死鬼呀。”
“这……微臣不敢。”爹爹慌忙拱手作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不是她。”圣上忽然开口,书房霎时一静,“朕微服而来,得知此事的人不多。去看看她房中可有失窃?”
一般贼人光天化日岂能入得我家府上?况且,那贼是有多不开眼,才会去偷我那小破院子?
我有许多为自己辩解的话,此时都憋在肚子里。
“与她无关,叫她走吧。”圣上抬手指了指我,却没看我。
爹爹踢了我一脚,冷声说,“还不谢恩,去找你母亲领罚!”
我欲哭无泪……还不如让我在这儿挨顿鞭子算了!我到了继母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我朝圣上磕了头,颤颤巍巍站起来往后退。
“等等!”圣上突然朝我伸手,我顿时僵在那里。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阵子,书房里的人都屏气凝声,大眼瞪小眼。
我心头发紧,生怕他认出我来。
“哦,不是……”圣上的语气透出失望,手背朝外摆了摆,叫我离开。
我勉强撑着自己退到书房外,腿一软,就往地上跪去。
等在一旁的老嬷嬷,一把拽住我,“要跪,等到了夫人面前再跪不迟。”
她朝我一笑,满脸阴森,“这次,可是你自己撞到夫人手里的,怪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