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就算是有意见也变成了没意见了。
谁会在这种关头惹一个已经杀红了眼的暴君呢?没看丞相和国师都不说话,林小将军想说话都被许相给瞪了一眼。
下朝后,国师收了许叶的眼神示意一同留了下来。
见此,林修墨也没有强留,只是按捺着火气走了出去。
他还得找负责京城安危的那几个将领好好谈谈心,尤其是那几个昨天行走路线完美避开了所有刺客的那几个。
后殿,许叶极其自然地拉开了一旁的柜子,取了些茶叶自顾自地泡着。
“陛下,您昨夜后来未曾休息吗?”
魏平也没管他的态度,只是靠在椅子上,往颈后垫了个软垫。
元柏见此也是对这二人颇有分无奈,走了过去将几根丝线缠在了帝王手腕上细细切着脉象。
“陛下动怒太过了,还有些愁绪。”
魏平不意外国师能看出些,他一来与许叶相熟,二来推演之术更是绝佳。
“国师,孤问你,你可曾推演过孤有无后嗣之福?”
听到这话,许叶给二人递过去了茶水,然后微微行礼就走了出去。
虽然他和二人关系都极好,甚至说他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避嫌。
更何况他也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国师想到了魏平会这么问他,收回丝线,微垂着眼看着魏平,眼中带了些悲天悯人的意味,像是一个兄长在心疼幼弟,又像是神明在悲悯众生。
“陛下,您的命数中,并无后嗣之福。”
“凤临国皇室一脉,您是最后一位。”
元柏星君很少会给出这么明确的判言,魏平听到这话竟然稍愣了一会儿,随后笑着问他。
“国师,孤是不是可以不用为后世积福了?”
元柏星君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不少的孩子,伸手虚抚他的额前。
“陛下,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毕竟选秀的提议可还是臣按下去的。”
元柏浅浅笑着,一身镶了金丝的道袍泛着光,晃了帝王的眼。
从那日后,凤临国就多了个前所未闻的暴君,杀人如麻,金銮殿前的血几乎洗也洗不干净。
将回忆一点点收拢回来,许叶没将这件事跟眼前这个向来思考方式直来直往的林修墨说。
若不是他半点阴谋诡计都参透不了,林叔当年也不会让这个从文也能取得不错功名的人去参军了。
“所以修墨,这件事只怕还没完。”
“此次你同我们一道回京吧,让元柏替你看看。”
许叶已经又将纱巾系上了,他知道上面用了药,系上的好。
虽是看不见那双眸子,但林修墨了解他,定是在笑着的。
许叶很少干涉他的决定,就连当时弃文从武也只是问了声缘由后托国师给他送了几卷近乎绝版了的兵书就没下文了。
他可还没有到认为许叶跟那位神秘的国师关系那么好会一点卜卦之术都不会。
“许哥,你的伤准备找元柏看?”
这军营里面还没有人能够同时避开他们两人的感知,再者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林修墨也没高兴继续客套什么。
许叶没介意他的试探,虽看不见,但还是伸手一下子就戳中了那个凑过来的人的眉心上。
“你啊,回去好好查查你手下的人再说,这次战败太快了,快到我都怀疑你被策反了。”
“元柏在我离京前就已经住了进去,应该是算到了现在的局面,你许哥我有人照看的。”
许叶在自己人面前没平日那与世隔绝的感觉,平添了几分温和,话语之间竟还似是带了几分宠溺的味道。
林修墨看了看他手上下意识的动作,递过去杯茶,“军营中没什么好的,将就一下。我先回去了,许哥你好好休息。”
许叶和林修墨这里的事情已经基本上落下帷幕,许叶也盖好被子躺下歇息了。
三日的各种不留过重外伤却极其伤身子的刑罚让他现在身子几乎亏空,还是多修整的好。
另一边的魏平,却已经快要拿军医来开刀了。
“治不好?太医院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丞相这伤治不好你们就全都给孤洗干净脖子等死!”
“都给孤滚出去!”
魏平原先因为萧疆的事情就已经心烦得不行,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更是想把这些人给全部杀个干净。
要不是许叶回京路上还得要这帮废物来照看,他们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刚来不久,他就收到了我军不敌的消息。
后续消息传来的时候,帐中的将领几乎都要吵翻了天。
漠北国打下了五座城池什么都没要,就要他们陛下过去,不过去就屠城。
他被吵得心烦意乱,最后还是随从了一路保护他安危的许叶将竹萧在桌上敲了两下,制止了他们继续吵下去。
“陛下,依臣之见,得去,百姓不可不顾,但前往之人不能是陛下。”
“臣自请,易装前往。”
综合刚才一堆共用一半脑子的武将提出的法子来看,还是许叶这个法子最有可行性。
毕竟对那些蛮夷来说,中原人除了男女和高矮胖瘦之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而跟魏平一般身量的军中固然有,但有那份贵气和涵养的可不好找。
帐中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沉默了会儿,魏平看着许叶那丝毫不动摇的眼神,也知道这件事只能这么办了。
这位少年英才的丞相虽是面上清冷,但却并不是很难说话。
可在有些事情上,一旦固执就谁都拗不过他。
魏平将人带到了自己帐中,选了身能让两人身量看起来更加像的衣服递了过去。
“许相,这件事,孤对不起你。”
“若是……”
许叶却没想听帝王将话说完,“陛下,国师可是说,我们都能回去的。”
搪塞着魏平,许叶知道这些话元柏没说过,但是如果会出什么危及生命的事情,元柏是不可能让他去的。
魏平看了快七八年,也知道国师对许叶看得有多重,听到这话也再也没有立场阻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