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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乐趣

发表时间: 2024-01-17

范家的日子自成一体,有时候一整天也没个邻居来个说话,但这里是每户人家的常态,范家并不特殊。

大家都很忙,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都要努力的生存。

生存艰难吗,或许富贵乡里出来的人来到范家这边会觉得难以忍受的辛苦劳累还有粗鄙,但一直生活胆战心惊之中的绘之,则完全的觉得像泡在蜜水中。

她盼着开春,她甚至盼着庄稼地里长出的小小的野草,她想拿着锄头,在地里锄草,从天不亮就开始,一直到天色很晚,单纯的劳作,而不再是我做不完这些父母就要生气就要不给我饭吃……

范公范婆不会给她苛刻的计量,相反的,他们觉得她还是孩子,还在长个子,不应该做太多的活。

但对她来说,真的已经很幸福很幸福了。

冬天到来了,狂风呼号,白雪翻飞,范婆在一只破碗里头熬了一点糊糊,绘之则用小刀裁了许多的小纸条,用来糊住窗户缝隙,免得寒风钻进来。

她的屋里也有一张炕,但她最喜欢还是挨着范婆。

有时候母女俩不用说话,范婆做针线,她则用她教的法子编络子。

编络子用的线就是普通的麻线,范婆见过她的手艺之后,喜欢的不得了,说:“等天好了,叫你爹带我们去大年集,买些好线来给你编。”

绘之问:“编好了做什么用呢?”

范婆笑:“坠上块玉石,再不济坠上一枚大钱,等夏天出门可以压裙角啊!扇子上也能坠,汗巾子上也能坠……”

说的多了,她就微微仰着头,像带了一点回忆的道:“现在的小姑娘都不爱打扮了,说起来我小的时候,一年的节气都能过的跟过年似的,踢毽子,跳花绳,染指甲,做胭脂……”

她说一样,绘之就懵一样,等完全说完,绘之整个有点呆。

绘之心里想问:“这些很有意思吗?”可又怕说了之后伤范婆的心。

她想了想,心里还是觉得放牛,割草,种地更有意思,再不济,织布跟编织也不错,不过说到编织,编席子,编坐垫,编藤条箱子都好,就是编络子有些费功夫还不见大用。

范婆不知道她心里想,还以为她是因为没玩过所以才显得呆呆的,立即心疼了。

心疼就行动,琢磨着家里有什么能增加孩子的生活乐趣,想了半天,喊在别的屋里读书的范公过来:“你也别老看书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喜欢读书,你怎么不去考个状元回来?”

她说的以前自然是绘之来范家之前。

范公心道那时候他没有理想没有目标,人生就是想着在能力范围内各种恣意,怎么知道上天在他知天命的年纪才让他遇上绘之呢,更何况,他的知识面实在不够教授的了啊啊啊!

后头的一句是重点。

不过范公在绘之面前还是要保持博学多才的父亲形象,就坚决不肯自曝其短,遂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叫我过来就是训我一顿?这么冷的天,出门做事也不能啊!”

范婆道:“唉哟,差点忘了,我想给绘之缝个毽子,这不缺几根鸡毛。”

范公一听要去抓鸡,浑身一抖,颤巍巍的问:“过年的时候再缝行不行?”

过年的时候杀鸡,鸡毛遍地都是,还能选出大小质量颜色都差不多的来,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万里挑一的机会。

“不行,过年的时候人家杀鸡吃肉,咱们三个杀鸡踢毽子吗?”

绘之微微低头笑。

她摸了摸耳朵,想起自己独自在山中过活,她其实抓到野鸡,并且是颜色很鲜艳很漂亮的那种,至于鸡毛……

当时她好像觉得这些东西用处不大,随手就扔了。

就是现在她也想问一句范婆,为啥要踢毽子啊。

但她还是没问。

她很满足现状,但这些都是她的想法,范婆想带她见识的,是另外的活法。

她知道自己不能质疑,这不是恐惧害怕范婆会生气,而是,她尊重范婆的想法,她,想让范婆开心。

绘之天生的,没有体会到儿女可以冲父母无条件撒娇耍赖的那种情感,现在更是无从体会。

她原来在苏家,家境没有范家这般富足,事实上,村里像他们家一样的人家并不少,买媳妇,卖女儿的也不在少数,当一件事成为常态,大部分经历其中的人再不会为这些事涌出什么奇异的感觉。

就是绘之,在父母卖了自己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悲伤软弱,可那时间真的很短。

成长的环境,使她长成了一个不喜欢玩乐的小孩。

会有人奇怪,怎么孩子会不喜欢玩呢?

可对她来说,单纯的劳作就是玩,不以食物为奖惩的劳作就是玩。

她可以全心的投入,不去算计计量,她付出的汗水,等待的是粮食的收获,这就是她的乐趣。

范公终究还是去捉鸡。

范婆没让绘之出门:“你的手今冬养好了,以后都不会冻,否则以后年年受冻,痒痒的难受。”

她带着绘之翻箱倒柜的找花布,然后再找大钱。

边找边说:“其实用鹅毛更好,但咱家没养鹅,嗯,等明年可以养几只,这小东西叫起来还挺有意思的,鹅蛋也好吃,攒多了,可以腌咸了过冬……”

说着已经找出了花布,绘之则取了跟花布差不多颜色的线,穿针,看着范婆把大钱用花布包好,缝起来,在大钱中间的位置缝上一截短短鹅毛筒子:“正好家里还有这一点小东西,否则就只能用布把鸡毛包好缝起来啦!我们小时候啊,只要想玩,就没有想不出的法子。”

绘之嘿嘿的笑。

她觉得那一定也很有意思,不过这个有意思是范婆的快活,并不是她的。

范婆也开心,指挥她往炉火里头扔了一块炭,看着火苗在压下去一瞬之后又使劲的钻出来,就感觉自己跟加了炭块的炉子一样,燃烧的很有劲。

范公逮住鸡,拔鸡毛的过程并不顺利。

他中途企图用地上的鸡毛来滥竽充数,被范婆给臭骂了一顿,而后鸡窝里头的公鸡遭了秧。

用范婆的话:“养公鸡不就为它几根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