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西市。一座中部地区的中型城市。
炎热的夏天,晚上10点20分。
一个旧小区的4楼,房门被打开,一个背着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随手按了下门边墙上的开关,客厅的大灯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这是这个青年租的一个约40平米的一室一厅单身公寓,里面沙发、茶几、电视机、电冰箱等物件都是房东老板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租房窗户外面夜宵店的喝酒划拳声穿透了玻璃和窗帘进入房间,让这个小房间显得非常热闹。
这个年轻人,名叫黄德林,今年25岁。微胖脸型,浓密的大刀眉,单眼皮小眼睛,宽边大蒜鼻,脸边还挂着两个大耳垂,剪了个短平头。典型的过目就忘脸,加上168的半残废身高和微胖型身材,放在人群中,不用GPS智能定位的话,都找不到。平时,黄德林还喜欢穿街边地摊的廉价T恤、牛仔裤、运动鞋,根本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用现在网络用语形容,就是一个纯“屌丝”。
黄德林大学毕业两年,目前在一家八卦杂志社任编辑,这个杂志社的“八卦”不是娱乐八卦,而是刊登一些民间野史或是一些超自然的现象,以满足读者的猎奇之心。
这是他连续三天加班了。当初求职时,老板承诺的“朝九晚五”,仿佛就成了断线的氢气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明天又要出差,据说是去一个偏远山区调查苗族神秘的蛊文化。
对于下蛊,黄德林也是有所耳闻的,大概就是用毒蛇、蜈蚣、蝎子等毒物炼药,让后让他人服用,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也可以随心所欲操控人的思想和行为。其实,他知道这次主编之所以派着他去,不是因为要考验他,而是因为这个地方偏远艰苦,没有同事愿意前往,就他最好欺负,自然要担当所谓的“重任”。
累了几天,黄德林非常疲倦,把刚从楼下夜宵店打包的炒面和房门钥匙甩在茶几上,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厅啤酒,习惯性的点燃一根烟,就以一个“葛优瘫”的姿势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打开电视机并调到了熟悉的自然探索频道,把声音放得很大,希望能把房间里的嘈杂声挤出去。
黄德林吸了口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下,10点25了,再过5分钟,最新一期的超自然科学探索节目就要开始了。
其实,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不太相信一些所谓的超自然现象,但是为了现在的工作,不得不多接触这方面的信息,这个科学探索节目,他从来没有落下一集,即使没时间看,也会去网上找到资源看完。
躺在沙发上,慢悠悠吸着香烟,疲倦的黄德林渐渐有了睡意。这时,电视上熟悉的开场音乐响起,超自然科学探索节目开始了。他立马坐了起来,灭掉了香烟,打开啤酒喝了一口就开始吃炒面。这也是他的习惯,看着喜欢的节目吃东西,好像有助于提高食欲。
“欢迎大家收看《超自然科学探索》,这一期的我们与大家一起探讨下,灵魂是否真的存在。”节目主持人开始讲话。
“1907年4月《美国医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题目为‘关于灵魂是物质的假说并用实验证明灵魂物质的存在’的文章。作者为了验证灵魂是一种可以测量的物质,设计了一种安装在很灵敏的秤上的特殊床,让快死的病人躺上面,然后一直精确测量这个人的体重。”
“作者一共测量了6个人,其中有一个患结核病的垂死的男人,在死亡的瞬间,秤的指针快速下降到了秤的下限条,没有弹回来,这一瞬间重量下降了4分之3安士(3/=克)。因此,该作者认为,人是有灵魂的,而且灵魂大概有21克的重量。”
……
“本期节目结束,欢迎明天同一时间收看下期的超自然科学探索。”喝着啤酒,吃着炒面,黄德林看完了节目,时间也到了晚上11点25分。
想起明天早上9点半钟的发车时间,他连嘴巴都没擦,就把啤酒罐和打包盒丢进垃圾桶,关上电视走进洗手间洗澡。
洗澡的时候,他就想起刚才的电视节目:“人真有灵魂?不可能吧。不过就是骗观众的,死了就没了吧。就好像我们的《超自然》杂志一样,故意用夸张的词语,把事实歪曲,编造出一个又一个所谓的‘不解之谜罢了’。”是的,黄德林平时在杂志社,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在主编的授意下,把一些子虚乌有的故事通过文字事实化,让读者相信存在超自然的事件。
洗完澡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旁边的风扇吱呀吱呀的摇着头,窗外的喝酒划拳声渐渐小了下来。平时,黄德林对于这些天天夜宵的人,既羡慕又讨厌。羡慕这些人有充足的时间和金钱,能天天醉生梦死,而他在这个小杂志社工作,一个月到手才4000元,除去房租、水电费、公交车费、餐饮费、电话费等,每月基本只剩下大约2000块。
他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都在农村,身体不太好,只能靠种地和养几只鸡鸭生活,4年大学期间,黄德林父亲还向亲戚朋友借了总共5万块钱。现在,黄德林每月要向家里寄1000块用于还钱和父母的生活开支,所以平时自己连高档衣服都舍不得买,更不用说一餐就能花费达300元以上的夜宵了。
为了确保每月都工资入账,他起早贪黑,工作上“5+2”“白+黑”是经常性的,能吃苦耐劳。工作中,老板挺喜欢他的,还提过要升他做副主编,但是身边的同事却总说他是个不知道变通的呆子,没有人愿意和他搭档干活。所以,在杂志社,他没有朋友,对于一些AA制的活动,也从来没有参加过,平时只抽10块一包的烟,啤酒都是买快过期的打折品。因为他没有钱。